凌雲閣,一個名字聽上去,滿是豪情壯志的地方。
然而當楚澤真正踏進這裡時,才知道自己終究是想當然了。
整個三層閣樓當中,每一道窗邊都會掛上紅色或是粉色的薄紗。
陽光透過這些薄紗映照在閣樓內後,整個閣樓當中都充斥着一股讓人身心放鬆的暖色調。
清脆的鈴音,配上婉轉悠揚的古箏。
由內而外都在彰顯兩個字,奢靡!
“賢侄可算來了呀!我還以爲賢侄今天太忙了,沒時間那!”
在閣內侍從的帶領之下,楚澤一行人徑直的來到了三樓的一處雅間當中。
而剛一推門,就看到一身華服的胡惟庸正笑意盈盈的端坐在雅間之中。
“胡叔說笑了,我也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九品主簿,我能有什麼忙的啊!”
“芝麻綠豆的小官兒,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罷了。”
“胡叔今日當真好雅興啊。這地方,我都沒來過啊!”
楚澤在看到胡惟庸之後,他也直接笑着朝着對方直接迎了過去。
隨着他踏足雅間之中,他身後跟着的白鷺與春分也一同走了進來。
剛看到楚澤居然還帶着兩個侍女的時候,胡惟庸的眉頭下意識的皺了皺。
今天所商談的事,貌似並不適合有‘外人’在場。
“賢侄這出門都不忘記帶着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看來賢侄也是性情中人啊!”
“不過,賢侄你也知道,這男人嘛,談的話題難免有些粗俗,你這帶着兩個美人,就不怕唐突了佳人?”
胡惟庸這話雖然看似是在爆葷段子。
但是實際上,卻是在明晃晃的趕人。
而楚澤今天既然帶了白鷺和春分前來,那自然是不存在讓她們走的了。
這可是自己的護身符啊!
“胡叔多慮了。”
楚澤說話間,一把將站在自己旁邊的春風拉到了懷裡。
並且順勢拉起了白鷺的手細緻的把玩了起來。
“我和這兩個丫頭雖非一體,卻也同心!深淺自知,何來唐突?”
胡惟庸在看到楚澤的這番舉動之後,他眉頭微微皺了皺。
與他一樣,楚澤也同樣是說的暗話。
只不過楚澤能信任這兩個女的,但他胡惟庸卻不一定。
而楚澤在看到胡惟庸眉頭微皺之後,他這才又補上了一句。
“人生在世,難免風流。但是嘛,活一世,若是沒有那麼一兩個能將性命交託在對方手中的紅顏知己的話,男人活着一輩子還有什麼意思吶?”
原本還眉頭微皺的胡惟庸,在聽到楚澤這話之後,他卻也微微一笑。
眉頭逐漸的舒展開了。
楚澤能帶着這兩個女人來,說明是的的確確的信得過他們。
畢竟楚澤收了胡惟庸的錢財賄賂。
這可是要命的事情,而這種事情,楚澤都能讓這兩個女人跟着一起參合的話。
那也確實說明,對方應該不會有問題纔對。
否則,楚澤如此圓滑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將性命交託在不可信之人手上?
“既然賢侄都如此說了,那我這個做叔叔的也就不廢話了。不然倒是顯得我這當叔叔的小氣。”
“不過二位既是賢侄的紅顏知己,這初次見面的,我這當叔叔的多少也得給點見面禮纔是啊!否則不是落了面子?”
“來人吧。”
胡惟庸說話間,兩名僕從便恭敬無比的端着兩個木箱走了上來。
隨後,萬分小心的放到了楚澤面前的桌面上。
“點點薄禮,還望莫要嫌棄纔是。”
聽到他這話之後,楚澤只是微微一笑。
而白鷺和春分兩女,此時卻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她們不過是安排在楚澤身邊的眼線,同時也是照顧楚澤起居的傭人
甚至在必要時,便是楚澤的通房丫鬟。
這種身份,何時輪到有人給她們送禮的地步啊!
看着擺在面前的精緻木箱,白鷺和春分一時間都有些迷茫的看向了楚澤。
“還不謝謝胡叔啊?”
“多謝胡叔、”
“多謝胡叔!”
二女雖說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也不懂此時自己該怎麼做纔好,但楚澤既然發話了,她們便順勢而爲就是了。
放開了兩女,讓她們對着胡惟庸微微恭禮之後,楚澤伸手拍了拍她們的後背,讓其到自己身後站着就是了。
“胡叔..這接二連三的送禮,你這搞的侄子這心裡怪不是滋味的啊。您說這我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楚澤嘴上雖然說着不好意思,但是手卻極爲的老實。
一邊笑着,一邊伸手將擺在面前的木箱打開了一個。
這小木箱子,很明顯就是首飾盒之類的玩意兒。
而木盒打開之後,楚澤順勢從中拿出了一個通體無暇的玉鐲,隨手的把玩讚歎了一番之後。
他毫不客氣的直接就抓起白鷺的手,親自爲她帶了上去。
而坐在他對面的胡惟庸則全程笑意盈盈的看着這一切。
對於楚澤的激動,他並沒有感到任何的不滿。
“賢侄伱這說的哪裡話、你我叔侄二人一見如故,又何須在意這些俗世之見啊?”
“不過我倒是聽說,最近賢侄手上似乎是有些事情在辦啊?聽說,賢侄接了太子的命令,要在民間創建一個學府?”
“不知道賢侄此事可有眉目啊?有沒有需要叔叔幫襯的地方?若是有,賢侄儘管開口,我在這朝中還算是有幾分薄面,必要之時也能爲賢侄你行一些方便的!”
聽到胡惟庸這突然的話鋒急轉之後,楚澤本來正在給春分帶金鐲子的手卻微微停頓了一下。
隨後,他眼神微眯的扭頭看向了坐在對面的胡惟庸。
在思索了一陣之後,他臉上的笑容逐漸的沉寂了下來。
“不瞞胡叔,我的確是接了太子安排下來的任務,本來按太子的意思,是讓我主持開創一個學府,爲咱大明教書育人,將來能鑄造一批有用之人的!”
“可誰知道,我這任務還沒開始吶,就被人給下了黑手。”
“我那學府本意是以朝廷之名,將來招收和教導落魄之人的子嗣,如此一來,既能爲朝廷得名望,又可爲朝廷得人才的。”
“本該一舉兩得的好事,卻因爲一些不長眼的,居然從中作梗,我那學府還未創建,就給我敗壞學府名聲。”
“這不.我也是昨天才知道這事兒的。”
胡惟庸在聽完了楚澤的這番話之後,他也不由點了點頭。
只不過他點頭卻並不是覺得楚澤說的對,而是暗道自己果然沒猜錯。
什麼爲朝廷得人才、得名望,這些話在胡惟庸看來不過都是片面之詞。
這不過就是太子爲楚澤準備的升遷之路。
而看楚澤此時這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多半也是因爲這事兒被人下了黑手,正在氣頭上了.
“賢侄啊其實不瞞你說,今天我也就是爲了此事而來的..那戶部查辦之人名爲朱涌。說來羞愧,此人與我有不淺的淵源。”
“他是朱亮祖的遠侄,同時說來羞愧,他也算是我這一脈之人..這次的事情,完全就是一個誤會。”
“朱涌就是一時鬼迷心竅,這才作出此等糊塗之事。不過賢侄你大可放心,他絕無與你作對之意,此事絕對是個誤會。”
“所以說他此行所犯之事多少有些難恕,但是賢侄你看,可否給胡叔一個面子,從中周旋一番,將此事.”
朱亮祖.
楚澤在聽到胡惟庸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眉頭頓時微微皺了起來。
永嘉侯、朱亮祖啊!
對於此人,楚澤印象最深刻的並不是他的豐功偉績。
而是他的死法。
朱亮祖在鎮守廣東之時,與當地豪強勾結,使朱元璋冤殺番禺縣令道同,而朱元璋在察覺此事之後,直接將朱亮祖及其長子朱暹召來應天府,於大殿之上鞭撻至死。
而且楚澤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時間貌似就是在明年了.
這位永嘉侯的死法,那可是極爲罕見的。
活活鞭打至死。
這可比砍頭、毒酒什麼的刺激多了。
而此時,胡惟庸突然提起朱亮祖,無疑是想着給楚澤施壓的同時,也是在側面的試探他的態度了。
“賢侄.仕途升遷,這自然是重中之重。但這官場若江湖,爲官之人、猶如過江之鯉,多不勝數。”
“孤身一人,在這暗流涌動的朝堂之上,終究是很難立足的。”
“多個朋友,絕對會比多個敵人要更加有好處。”
“朱涌之事,叔叔是知道你與諸位皇子關係都還不錯,如今又是秦王在負責此事,叔叔也不爲難賢侄,你只要讓秦王將此人提出詔獄即可。”
“其他的,叔叔自然會幫你處理妥當,你看如何?”
胡惟庸在察覺到楚澤沉默不語之後,還以爲他是略微有些動容了,於是趕緊的繼續勸說了起來。
利益這張網,一旦被網住了之後,很多事情就算再小,也必須謹小慎微。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把朱涌弄出來詔獄,只要是胡惟庸他們能接觸到對方之後。
那是要滅口,還是要解救,這些就都是後話了。
“哎胡叔,這件事不是我不想幫忙,我若當時知道這事只是一個誤會的話,我自然也不可能會請秦王如此大張旗鼓的去處理的。”
“可是如今秦王已經插手了我現在這個時候若是想要讓他放手,這談何容易啊!”
“常言道,請神容易送神難。我這空口白話的這怎麼可能啊!”
楚澤在聽到胡惟庸的這話之後,他也知道重頭戲要來了。
錢啊!
又是一大筆錢可以入賬咯。
而胡惟庸聽到楚澤這就差明晃晃的開口要錢的話語的時候,他也是略微的鬆了一口氣。
同時,心中對楚澤也是越發的輕視了起來。
原本他還以爲這楚澤能有些本事,有些氣節的。
誰曾想,竟也是個唯利是圖,貪得無厭之人。
不過這樣也好,省的他費神了。
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那在胡惟庸看來,就不是問題。
“此事賢侄自然無需費心,這件事本身你也是被無端牽連的,這樣好了隨後我會讓人送去兩份厚禮。就送到賢侄的別院之中吧。”
“之後,勞煩賢侄辛苦一趟,趕忙打點一下秦王那邊,讓秦王殿下行個方便如何?”
“這哎,胡叔,我也只能是盡力而爲,畢竟對方是秦王,我也並沒有太多的把握。”
“哎,賢侄能幫這一個忙。胡叔我已經很開心、很欣慰了。都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嘛!賢侄無需有壓力,若是辦不成,胡叔也不會怪你的。畢竟,情有可原嘛!”
“好,有胡叔這話,那我就放心了!那個胡叔,但是我看事不宜遲,若是不行的話,我這就起身去走一趟吧。拖的時間長了,唯恐生變!”
“好好好,有勞賢侄了,你放心,東西我這就讓人送去你別院之中,賢侄直接讓人去取就是!”
“多謝胡叔,小侄先行告退!”
“好好好,慢走慢走,叔叔也就不送你了。不方便。”
“無妨無妨.”
想要的結果已經達成了之後,楚澤自然也不想跟他繼續逼逼了。
尤其是聽到胡惟庸自己都說了、他交代的事兒完不成也不要緊的時候,楚澤自然就更是高興了。
這下子,他可以心安理得的收錢不辦事兒了。
而楚澤在臨走的時候,還不忘記交待白鷺和春分,將桌子上人家送的見面禮一併帶走。
這些可都是錢啊!
有人傻乎乎的一直送錢,楚澤自然是高興的了。
當楚澤帶着二女離開凌雲閣,重新上了馬車之後。
看着彼此手中捧着的木盒,還有那楚澤親自給她們帶上的手鐲。
二女眼中滿是迷茫和不知所措。
她們這算不算是收受賄賂了啊?
“老爺”
春分率先反應了過來,她趕忙的將手中的木盒遞給了楚澤。
同時還不忘記想將手上的金鐲子取下來。
這些東西可不是她們可以沾染的。
而白鷺隨後也反應了過來,有些小心翼翼的想要將手上的鐲子去取下來。
雖然對於這些貴重的首飾,她們也挺喜歡的。
“既然給你們帶上了,你們自己留着就是。”
“就當是我賄賂你們,以後有關我睡覺抱着誰之類的事情,能不上報的,就別上報了。”
“其他首飾,拿回去你們自己分一下吧。我也不差這一點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