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節,如期而至。
從時令上而言,中秋便是“秋收節”,春播夏種的作物到了秋天收穫之季,平民百姓則在這一季節飲酒起舞,喜氣洋洋慶祝豐收。
自古以來,華夏子民就有在中秋節祭月的習俗,《禮記》中有“秋暮夕月”之說,即祭拜月神,早在先秦周代,就有了每逢中秋夜舉行迎寒和祭月的儀式。
魏晉之時,民間便有了中秋賞月之舉,但尚未形成習俗,到了唐代,中秋賞月盛行異常,至宋代,賞月更成爲一大盛事。
大明立國之後,朝廷爲收攏民心特意在金陵帝都建有望月樓、玩月橋等賞月名勝,一時之間成爲文人士子、達官顯貴賞月弄月的絕佳地點。
而沈清淑與蔣香菱二女相約的地點,便是這望月樓,以她二人各自的身份本事,留下一間雅室自不是難題。
不過這倒是苦了朱巔峰,不知屆時該如何是好。
奈何佳人相約,他也唯有硬着頭皮前往,只是希望這二女不要率先碰面,給他留下一絲斡旋的餘地。
一路行來,只見家家戶戶都已掛上了璀璨竹燈,作果品、鳥獸、魚蟲形及“慶賀中秋”等字樣,上糊色紙,繪各種斑斕顏色。
中秋夜燈內燃燭用繩繫於竹竿上,高樹於瓦檐或露臺上,或用小燈砌成字形或種種形狀,掛於家屋高處,俗稱“樹中秋”或“豎中秋”。
富貴之家所懸之燈,高可數丈,家人聚於燈下歡飲爲樂,平常百姓則豎一旗杆,燈籠兩個,也自取其樂,金陵帝都此刻滿城燈火,不啻於琉璃世界!
皎潔月光映襯下,人們衣着華美,三五結伴,或遊街市,或乏舟秦淮河,或登樓觀賞月華,談笑風生,貴家結飾臺榭,民間爭佔酒樓,玩月賞月歡聲一片,煌煌一派盛世之景。
“唔……看來今年倒是一個好收成,洪武盛世並非是句空口白話。”
朱巔峰看着眼前這煌煌盛世,聽着百姓士子的歡聲笑語,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慨嘆。
大明洪武年間,天下初定,百廢待興,天災頻發,故民生多艱。
但也正因爲如此天崩開局,那位布衣大帝朱元璋“宵旰圖治,以安生民”,通過推行農民歸耕、獎勵墾荒、興修水利、輕徭薄賦、嚴懲貪官等種種利民仁政,三十有一年,憂危積心,日勤不怠,終於形成一個“治世”局面。
以致於滿清那位康熙大帝都給出了一句“治隆唐宋”的超高評價,在耳聞目睹南京城的盛況後對洪武大帝朱元璋建立的明朝發出了由衷讚歎。
何爲“治隆唐宋”?
幅員遼闊,遠邁漢唐;繁榮似錦,治隆唐宋。
那位洪武大帝,你可以罵他殺伐果決,你可以判他心狠手辣,更可以稱他晚年昏聵,但是他對華夏民族做出的貢獻與功績,足以位列千古大帝之名。
朱巔峰尋了個遊人打聽清楚瞭望月樓的具體位置,便孤身趕去赴約。
今夜乃是闔家團圓幸福美滿的日子,朱異與董槐自然要去陪伴家人,倒是朱巔峰孑然一身,少去了這些麻煩。
朱異與董槐自然邀請過朱某人前去他們家中團聚,但不出意料的拒絕了,畢竟他是一個外人,與其尷尬地前去叨擾,不如與佳人賞月來得瀟灑。
至於隔壁老王,朱巔峰路過院落時只見黑燈瞎火,想必這個脾氣暴躁的老東西應是正與家人團聚吧?
這望月樓同樣地處秦淮河畔,風光旖旎之地,待朱巔峰步入十里秦淮時,此刻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只見河面上漂浮着許許多多燃有蠟燭製成的荷燈,寄託着對逝去親人的悼念,亦是對活着人們的祝福。
整座金陵帝都都在今夜化爲了琉璃世界,繁華娼盛的十里秦淮更是風光無限,儼然成了這琉璃世界中最亮眼的明珠。
朱巔峰這一路走來,不知見了多少粉黛佳人翩翩起舞,多少達官顯貴把酒言歡,多少書生士子賣弄風騷。
然而等他到了望月樓下,卻是一個頭兩個大,有些難以挪動腳步。
只見望月樓下俏麗麗地立着兩道倩影,一襲紅衣,一襲素衣,似乎正在等待着何人。
二女皆是姿色上佳的仙子人物,那襲素衣纖長瘦削,腰若細柳,風姿綽約;那襲紅衣體態嬌嬈,俐落活潑,英氣逼人,二人各具特色,端得是養眼無比,遠遠望去便令人心情愉悅了起來。
然而此刻二女共處一地,還都在等着自己,朱巔峰委實腿肚子都快軟了,難以挪動腳步。
興許是心有靈犀,沈清淑攸然轉過身來,卻見自己的心上人兒正翹首望着自己,剎那間笑靨如花,含笑迎了上去,而蔣香菱同樣注意到了那道魁梧身影,明眸中閃過一道亮光,俏生生地走上前去……
然後……朱某人悲劇了。
望月樓上,氣氛尷尬。
劉胖胖卻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對一臉苦相的朱巔峰不斷擠眉弄眼,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廝眼中的促狹笑意。
“朱公子,原是約了其他佳人,那小女就不便打擾了。”
沈清淑俏臉寒霜,狠狠剜了朱巔峰一眼,隨即冷聲開口道,起身便準備離去。
不料還未等朱某人解釋,一旁傲然站立的蔣香菱補了一刀:“那你走唄,走了剛好我與小郎君賞月玩月,小郎君你說是不是?嘻嘻。”
朱巔峰:“???”
你娘咧!
誰想跟你賞月玩月?
我答應了嗎我?
“小郎君?朱公子還真是風流儒雅啊!”
沈清淑聽了這話,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但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冰寒刺骨,令人不寒而慄。
“對啊,小郎君可好了,上次還……”
“行了,兩位姑奶奶,都別說了好不好,咱這月還賞嗎?”
朱巔峰只覺一個頭兩個大,忍不住一臉苦相地抱怨了一句,結果迎來了二女的鄙夷目光。
這是想要左擁右抱地賞月?
美得你個登徒子!
察覺到房間內的殺氣,朱巔峰訕訕地笑了笑,故意試探道:“要不這樣,我與老劉賞月,你們二位賞月,如此可好?”
“好!”
“不好!”
“你憑什麼說不好?”
“你憑什麼說好?!”
“……”
氣氛愈發尷尬,尷尬得朱巔峰腳趾都能扣出個兩室一廳。
好在下一秒大舅哥突然出現,打破了這個尷尬的僵局。
“嗯好妹婿,你也在此?快隨我前去旁邊的中秋文會,整個金陵的才子俊彥都來了,甚至那位冠絕秦淮的柳大家都親自出席彈琵琶……”
朱巔峰:“! ! !”
我尼瑪啊!
這下可真完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