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業年間的京城百姓真的很有眼福,這一點他們除了要感謝當初老朱遷都西安的決定,也要感謝許良改革變法帶來的種種際遇。
新城的建設工業的發展讓東方的土地上第一次開始出現了工業城市的雛形,科技發展帶來的便利也從來都是京城百姓第一個享受,就連帝國強盛之後如華運會這般盛會,也是第一個在京城召開。
而除了這些東西之外,京城百姓還有幸親眼目睹了一個國王在京城處斬的稀罕場面。
渤泥王被押送着在南洋轉了一圈之後,便直接一路來到京城伏法,而他在大明土地上遭受的唾罵和臭雞蛋,一點不比南洋的要少。
南洋漢人百姓遭受的殘酷迫害,早就有官報報道出來,裡面詳細的揭露了南洋土民對漢人的殘酷手段,裡面每一段文字敘述,都出自受難百姓本人之後,可謂是字字泣血句句鳴冤,此事一經報道之後直接在引起全部大明百姓的憤怒,如果不是遠隔大海,他們恨不得直接衝到南洋爲血脈同胞報仇雪恨。
即便那些海外的漢人有許多都是前宋甚至更久遠的時候遷移過去的,但那也是和自己同族同源的同胞,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慘事,大明的百姓也同樣感同身受。
雖然大明百姓們沒有辦法真的直接過去幫助他們,但他們也自發開始組織起了募捐活動,富裕的人家就多捐些錢財,拮据一些的人家也願意獻出一些物資。
而他們對南洋漢民有多麼同情,那麼對渤泥的國王大臣就有多麼痛恨,這些罪魁禍首一路經過京城,也經受了沿途所有百姓的精神語言物理性的全方位功績,等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之後,渤泥王和大臣們都是已經半死不活的狀態了。
渤泥王原本是想着見到大明天子後,好好的懺悔一番,興許能讓大明天子饒自己一命,只要能讓自己活下去,不要說什麼國王了,哪怕只做個富家翁也行啊,再不濟就算是做個平民,自己也能勉強接受,畢竟活着總比死了好。
可事實是他想的太多了,大明天子根本就沒有見他的興趣,如果不是他國王的特殊身份,說不定在南洋就被就地正法了。
等着他的只有一道聖旨,那是大明天子下詔剝奪他王位的聖旨,隨後而來的就是面色冷峻的大明官員發佈審判,堂堂國王卻也逃不過人頭落地的下場。
或許是朝廷的有意爲之,最終對渤泥王行刑的地點選在了京城菜場,如此能讓京城普通百姓也能觀刑,渤泥王能在京城萬千百姓的注視下人首分離,也算是走的壯烈了。
渤泥王這麼一個國王被大明處死的事件,也定格在了大明百姓的記憶之中,百姓們直觀的感受到了帝國的強大,原來只要帝國願意,短短一月多的時間就可以讓一國國君跪在菜場受刑!
渤泥王伏法處死的事情對大明百姓來說無疑是大樂子,但這對於朝廷來說只不過是事件的收尾而已,上面的大明天子聽到行刑完成的彙報之後,甚至都沒有發表一句看法,就彷彿死的只不過是一隻蒼蠅而已,某種程度而言,所謂渤泥王對朱標來說確實只能算是蒼蠅。
至於後續對渤泥國的處置,朝廷也早就做出了安排,渤泥國法統被正式剝奪,大明朝廷將向那裡委派官員,置渤泥宣慰司,新建制度,恢復治安及生產。
雖然後續的治理顯而易見會有土民和漢民的矛盾,但許良對此提出的意見就是,用發展去解決問題,大家都能吃上好飯了,自然就不願意再搞得要死要活的。
如果這樣還不聽話,那敢叛亂的就按照叛亂處理,敢犯法的就按照大明律處理,大明國力強盛,沒有什麼是治不下來的。
由琉球國內附引起的風波,算是暫且告一段落了,有渤泥國這個現成的例子擺在諸國面前,相信他們都應該明白什麼事情不該做了。
而新聞司未來會持續跟進報道琉球內附之後,那裡的臣民以後的生活狀況,當諸國臣民看到內附之後實實在在的好處,再加上各國留學派親民派操弄風聞,要不了多久諸國臣民差不多就敢做出遵從內心的選擇,一邊是大棒,一邊是蘿蔔,這個問題解起來並不困難。
這還需要一點時間做最後的發酵,大明只需要靜靜等待即可。
大明天子的注意力,也就從南洋轉移到了另外的地方,卻是李朝發生了一些小小的變故,得到消息的朱標也就把許良傳召入宮,君臣兩人默契的開始了廷議。
ωwш• тт kǎn• co
這樣的場面早就已經是大明的常態,下面的官員們也都習慣了,每次有些什麼事情,天子總是第一個先召許良君臣奏對,他們兩個商量的差不多了,纔會再度擴大會議。
只不過早期的時候君臣奏對只有朱標和許良兩個人,而隨着朱標日漸衰老之後,這種廷議的場合就總會站着一個朱允熥了。
“有錦衣衛傳來密報,卻是李芳遠病死了,李朝國位由世子李裪繼承,現在李朝新君向朕請求冊封的國書已經在路上了”看到許良走進殿中行禮,朱標擺擺手之後就直入正題,只不過說這個的時候,他的語氣有些感慨。
說起來李芳遠當初弒殺兄弟,軟禁父王最終登上李朝王位,那時候正是自己登基大明皇帝前後,如今二十年過去,自己老了,而李芳遠這小國雄主也病死了。
到了這個年齡的老人,要麼對生死看淡,要麼就是如朱標這樣比較敏感。
看到與自己同時代的一輩人死去,朱標卻也心有慼慼,他彷彿在李芳遠身上看到了自己不多的光景,同輩人一個個死去,難免也會聯想到自己的身上。
而許良在微微愣了一下之後,也是略有感嘆,只不過他的感嘆不是對生命的感嘆,只是單純的感懷一個故人的離世而已。
李芳遠最早一次來大明,那個時候還是李家剛剛篡取高麗的社稷,他作爲王子和使者來到大明,那個時候許良還專門帶他在京城遊歷了一番,兩人也算是頗有交情。
後來許良出訪李朝,得到李芳遠隆重接待,讓許良還是有些感動的。
這麼一個故人死去,許良難免有些感懷,只不過他很快就擺脫這點情緒,從而把注意力回到廷議之上,李朝王位交替在這個節骨眼上,這個時機實在是比較微妙。
“李朝近期動作本就敏感,李芳遠明顯有意疏離我朝影響,只是沒想到還沒等我們反應,他就先去了,不知這李朝新君李裪對大明持有如何的態度。”許良沉吟片刻就有此問,他知道朱標手裡肯定有關於李裪的情報。
朱標道:“據錦衣衛的情報來看,李裪此人頗有志向不甘平凡,李朝那訓民正音就是他向李芳遠提請的政策,可以看的出來他對我朝是有戒備的,至於他即位之後又是什麼態度,那朕就不好預測了。”
許良聞言卻並不擔心:“微臣以爲無論李裪持有如何態度,他都沒辦法影響大勢走向,大明於李朝的影響力那是文化經濟深度聯繫所決定,即便他是國君,也沒法斬斷這種聯繫,即便是李裪有心疏遠,最多也就是能延緩一下大明的融合進程而已。”
這一點,朱標當然也明白,區區小國局勢其實並不值得朱標太過上心。
大明騰飛的步伐已經無可阻擋,漫長時間的佈局和積累最終換來今天大明擴張大勢,隨着局勢推進下去,周邊諸國無論怎麼選擇,都註定要融合進入大明之中,這不是諸國國君所能改變的事情,李裪究竟是親民的態度還是疏遠的態度,都無足輕重。
其實與其說這次叫許良是來廷議的,不如說是把許良叫來考校太子而已,今天的主角其實是旁邊的朱允熥。
朱標只是簡單的與許良說了幾句之後,就轉頭看向了旁邊的朱允熥:“話雖如此,朕還是想問問太子,以你的看法,大明應該如何應對李朝如今局面?”
朱允熥聽到現在,其實早就想說話了,在他看來這根本就不算事,沒什麼值得討論的:“前有渤泥國爲例,區區李裪憑什麼敢主動疏離大明,其實只憑李芳遠此前關押我大明學生,打壓其內部親明派勢力,我朝就完全可以如渤泥國一般,舉兵伐之了!”
聞言如此,朱標只是搖頭笑了笑,倒也沒說是對是錯。
隨後他就再度看向了許良:“許卿覺得太子的應對是否妥當呢?”
許良自然也是心領神會,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了,今天的廷議就是衝着朱允熥開的,朱標越是年歲增長,就越是注重朱允熥的教育問題,只是無論怎麼教,這個太子身上都沒有多少明君之相,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他是資質普通。
許良朝着朱允熥道:“舉兵伐國自是可以,只是臣這裡有更好的方法,太子若是不嫌囉嗦,臣便簡單說說。”
朱允熥皺了皺眉,但隨後就笑了一下:“本宮是學生,何談囉嗦,太師儘管直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