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朱標宣告出對許良的任命之後,在場的官員雖然早有心裡準備,但真正聽到依然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這是無數人仕途的頂點,就這麼讓許良短短時間就爬了上去,這已經是壓制過後的結果,但速度依然快的像坐火車一樣。
朝堂上官員無不是羨慕嫉妒恨,當下的朝廷格局裡,吏部尚書就已經是文官事實上的天花板,至於太子太師雖然只是虛職,卻也是皇帝賜予的無上榮譽。
可以說文官做到許良這個地步,已經完全沒有了再往上爬的地步了。
諸多官員們都是感覺前路堵死,這傢伙才三十六歲而已,只要中間不出現什麼意外情況,以後這傢伙還得騎在自己頭上多少年呢?
話雖如此,大部分卻也知道朱標的安排並不算過分,實際上以許良的功勞那已經是沒法算的地步,也就是宰相的職務被朱元璋給擼了,不然說不定今天許良就要拜相了。
倒是那個額外的殿閣大學士讓羣臣有些意外,殿閣大學士是先帝裁撤宰相之後設立的秘書機構,也被叫做內閣。
因爲即便是先帝那樣的工作機器也挺不住諾大國家的事務運轉,沒有宰相分擔工作的情況下,只能組建內閣讓任選翰林院官員做大學士給自己輔政,只不過這個內閣沒有決策和執行的權力,唯一的用處就是給皇帝出出政務建議,在朝廷並沒有什麼存在感。
此時下邊的官員只以爲這是皇帝感覺吏部尚書和太子太師不足以兌付許良的功勞,硬是找了這麼個閒職來應付一下。
但他們並不知道朱標已經打算改組內閣功能了,朱標也算是勤政的君主,比起朱元璋也不會遜色多少,但這些年來他也有些吃不消了,尤其是如今年歲增長精力下滑,他更是覺得力不從心。
這樣日復一日的高強度工作之後,朱標慢慢意識到,像這樣不要宰相萬事決於自身的做法很不合理,皇帝也是人,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要麼就把宰相給弄回來,要麼有個機構代替宰相的職能,總之必須要分擔一些自己的工作量才行。
裁撤宰相那是先帝的決定,自己不好直接違背祖制,而且宰相一家獨大的確有威脅皇權的風險。
想來想去朱標還是把目光放在了內閣這個機構上,自己下放一些權力給內閣,相當於是把宰相的權力分散到這個機構的每個人,既不用擔心某個具體的人權力過大,又能實現宰相的職能,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只不過這樣一來就需要充實內閣的人選了,於是緊接着許良的任命之後,朱標緊接着就繼續設立了幾個內閣人選,不僅變法黨楊榮楊士奇都入選其中,掌握報紙的解縉以及舊黨首領黃子澄同樣都入閣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所謂內閣基本都是以變法黨爲主,至於黃子澄就只能是皇帝的牽制手段了,變法黨可以聲音大,但不能完全只剩下一種聲音。
現在的大臣們還不懂皇帝爲什麼刻意強調內閣,但以後他們就會發現內閣在朝廷的權重會越來越高,那時候就是內閣和皇帝共同對政務進行決策,六部及工政司來執行了,官員的天花板也將從六部尚書拔高到入閣。
此事官員們摸不着頭腦,但是許良卻十分清楚,因爲朱標是提前和他商量過的,昨日述職君臣奏對時,朱標就已經透露對自己的任命,今日只不過於朝會公示而已。
朱標做出關於內閣的人事變動之後,雖然相關的官員都是一頭霧水,但也立刻站出來謝恩受命。
於是今日早朝第一個議題就此結束,許良得到應有的待遇,百官雖然各有心思但對此也沒有什麼意見,以許良的功績那是怎麼封賞都不爲過的。許多人都是忍不住盯着許良,以後很長時間,百官都只能在朝堂看到這個人的背影了。
但他們纔看了一會兒,就見到許良身形一動,再度從官員的班列中站了出去,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了許良的高呼聲。
“啓稟陛下,臣有本奏!”
一時間,衆人都是看了過去,各自心裡也忍不住跳了一下,許良這個架勢是想要做什麼,他們大多都能猜得到。
這麼一會兒都閒不下來嗎,剛剛升官就要搞事情!
坐在龍椅上的朱標面含笑意,明顯是早有準備:“准奏。”
許良便站直了身體,他能感受到身後的一道道目光,大殿的氣氛似乎也一下緊張起來,所有人都等着許良那要說的話。
“臣督撫兩廣數載,終有今日之兩廣工廠如林遍地而立,稅入如流不見斷絕,海港邊關來往繁忙連軸運轉,上至商賈鄉紳家產愈大,下至小民苦工也能家有結餘。
短短几年就已惠及數十萬衆,總體財富增長更是無從計量,凡此種種無不證明改革試驗之成功。
然,此不在微臣之功,而在新法之功,先有兩廣推行新法,才見兩廣萬民之安定,才見兩廣工商之騰飛!”
說到這裡,許良忍不住長吸了一口氣,他自知接下來的話說出口的話,那就是隻能一頭往前走了,真正要掀的天下震盪,但也只有這樣,才能給無數窮苦大衆爭來未來!
這個關頭連他本人都尚且吸口氣,其他人更是忍不住屏住呼吸,都是站在廟堂上的人精,他們又如何不知許良想說的是什麼呢。
但正因爲知道,他們才更覺得緊張,與許良要做的事情相比,古之變法皆是小道爾,他要敲碎這千百年來的社會結構,重新建立起一套全新的法則,而這要影響到的人將是天下間的每一個人!
“是以!”許良吐出一口濁氣,聲音一下子變得更加堅定和明亮起來:“新法之成效已有驗證,既然新法能惠及兩廣,那同樣也能惠及天下,爲天下蒼生計,臣請全面推行新法!”
雖然大殿一下進入到極致的安靜當中,但是所有人都覺得彷彿驚雷入耳,當真石破天驚也!
他真的說出來了,他真的要全面變法,他真的要把大明的天都翻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