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載:洪武二十五年,七月二十四日夜。
時值秋季,天氣轉涼。
北平都指揮使陳亨,帶領一千精良士兵,開始在北平城內開展抓捕行動。
抓捕的大多爲士紳商戶,據傳是因布政司下令,要大肆調整北平城物價。
也有謠傳是布政司大火,使得三司虧空,急於籌備金銀,重建布政司。
此次行動持續了整整三日,終因北平都指揮使陳亨的行動,太過蠻橫強硬,最終導致近百名士紳商戶慘死萬寧寺,史稱萬寧寺慘案!】
洪武二十五年,七月二十四日深夜,萬寧寺的客棧二樓內。
經過了兩個時辰的努力,朱標田九誠和藍家兄弟二人,終於將從北平都指揮司撿回來的信件,拼湊完整。
雖然還是有些地方被撕得太碎,無法分辨其上字跡,但大致的意思還是能夠了解。
信件上的字跡與朱標在應天府,截獲到許老三的信件的字跡相同,大致意思爲:
“陳指揮使請放心,我已經親自前去江夏侯那裡詢問過了。
輕煙樓一案雖然轟動應天府,錦衣衛抓走了近百人,但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並沒有人懷疑過陳智大人和我們,有什麼關聯。
同時江夏侯要我轉告您,多謝您在北平城出手,援助過其子周驥,免除了其子的罪行。
但其子周驥,前不久卻不知因何事,被傳喚到了皇宮之中,沒了消息。
江夏侯恐其子安危,便奉勸您謹言慎行。”
朱標看過了這信,便知道了二人是互相包庇的勾當。
田九誠看過信件後,有些氣惱:
“念兄弟,那周驥不就是上次我們在醇香酒樓,碰到的那個小王八羔子嗎?
按理來說,他當街吊打細民,當時戴太醫把他抓走了,他理應受罰昭告天下,用以警示衆人才對,爲和會被傳喚到皇宮之中?”
朱標拍了拍田九誠的肩膀笑道:
“這很正常,江夏侯周德興前不久正在閩地練兵,築城抵禦倭寇的入侵。
而周德興是老來得子,當時若是將其子周驥流放或是處罰,很容易讓性格暴躁的周德興心中怨恨。
而最近閩地練兵結束了,想必也到了收拾他的時候了。”
朱標看向了將信重新裱在另一張紙上,放在了懷裡,正打算和藍家兄弟二人敘舊。
便聽到萬寧寺外,傳來了一陣哭天喊地的聲響。
“大人,你這是幹什麼!”
“好好的,爲什麼要抓我們?
“我們是違反了大明律法了?還是觸犯了大明誥?”
朱標探頭從樓上向下看去,邊看到了許多的官兵,正穿着精緻盔甲,押送着不少身穿綢緞的士紳商戶。
很多士紳商戶都衣衫不整,身上或多或少的還有一些淤青,和掙扎過的痕跡。
“啪!”
其中一個面容姣好,年約十六七歲的士兵,見押送的一中年士紳,不願前行,便拿着劍鞘,用力的杵在了中年士紳的脊樑骨上!
“快走!少他媽廢話,北平都指揮使陳亨大人今夜有令。
要你們這些士紳商戶,全部都前去北平都指揮司,陳亨指揮使有事要和你們交代!”
年輕士兵的佩劍,都是上好的精鋼打造,劍鞘也都是同等材質,這用力一杵,頓時把那不願前行的中年士紳杵倒在地。
被抓的中年士紳,顯然是個在北平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被年輕士兵杵倒在地,心中生怨,便直接躺在地上不起來,罵罵咧咧的吼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居然敢杵我?
大晚上的就把我抓過來,有什麼事不能明天在說?”
年輕士兵聽到這中年士紳的話,從懷裡掏出了一本黃色冊子,冷笑道:
“你是誰我當然知道,就算黃冊上不寫,我也知道你是北平城的徐家老爺!
北平城最好的酒樓,徐家酒樓,便是你開的。
一年能賺上百萬兩銀子,可謂是北平城內數一數二的大富家族。”
中年士紳聽到士兵的話,呵呵一笑,滿臉的得意:
“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還敢對我動手?
你們北平都指揮使陳亨大人,見到我徐世勤,都要給我留上幾分薄面!
你一個小小士兵,也敢對我大呼小叫?
就算北平都指揮司有什麼要事,今天必須要和我商討,也得提前通告我一聲!
算了和你也說不清楚,你讓陳亨親自過來找我說!”
徐世勤面色惱怒,瞪着士兵僵持不下,顯然是平日裡來,囂張跋扈慣了,躺在地上耍起了無賴,非要士兵叫陳亨過來,不然今天這事不算完。
朱標站在樓上,看到這徐世勤這般醜惡的嘴臉,心裡厭惡至極。
暗暗大罵陳亨這老王八蛋,居然和這些士紳商戶有所勾結,大明朝開國之初,老爺子就早早的立下了規矩,凡大明朝的官員,決不能和地方的士紳商戶有所勾結。
站在一旁的藍鬧兒,見那年輕士兵有些面熟,便看向了一旁的藍太平:
“弟弟,這士兵好生面熟,好像是層在何處見過……”
藍太平也覺得那年輕士兵有些面熟,卻記不起來。
但心思縝密的藍太平,卻注意到大太子看着那徐世勤面色不悅,心中清楚大太子心中所想,而自己身爲涼國公的子嗣,自然也不能縱容此時的發生,便主動請示道:
“大太子,這商戶實在是太過囂張,簡直是無視大明律法,如此賤藉敢口出狂言,要求朝廷命官親自接待,帶我兄弟二人下去給他點苦頭看看!”
藍太平說完話,便要帶着藍鬧兒一同下樓,打算去教訓一番徐世勤。
朱標眯着眼睛,伸手攔住了藍家兄弟二人:
“鬧兒,太平,先別輕舉妄動,我倒要看看,這年輕的士兵,要如何處理這件事!
若他處理得當,我便給他個機會,讓他不比陪陳亨一同赴死,若他處理的差,那你們二人再下去,解決此事。”
藍家兄弟二人聽懂了大太子的意思,點了點頭,繼續站在樓上觀望。
徐世勤躺在地上,肆無忌憚的羞辱着眼前的年輕士兵:
“你個小兔崽子,等陳亨來了,我必然要你給我跪下磕頭道歉,讓你知道知道,得罪我徐世勤是個什麼下場!
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什麼德行,說不定是哪裡村裡逃難過來的窮人孩子,謀了個一官半職,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我告訴你,我徐世勤有的是錢,錢多到足以買下大半個北平城!
你要是肯跪下來,叫我一聲乾爹,我不光饒了你,還能讓你升個一官半職!
哈哈哈!”
徐世勤對年輕士兵的嘲笑謾罵,很快的吸引到了許多人的注目。
這些人大多都是平民百姓,受慣這些富人的欺壓,見到年輕士兵被罵,心裡雖有些不落忍,但卻一個字都不敢說,生怕徐世勤報復自己。
徐世勤畢竟是在北平城,有頭有臉的大富人家,許多士兵也都與其相熟,紛紛勸告起了年輕士兵:
“不然就去交陳亨大人來吧,這徐世勤,可是徐家老爺,得罪了他,以後在北平城都不好混!”
“徐家在北平城的地位,誰人不知,若你真把他得罪了,陳亨大人都不一定能把你保下來!”
士兵們紛紛勸告年輕士兵,但年輕士兵卻絲毫不懼徐世勤和衆位同伴的威壓,放聲大笑,對徐世勤說道:
“叫陳指揮使來這裡?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陳指揮使是朝廷命官,和你這賤藉商戶有什麼可說的?
請你快點起來,跟我去北平都指揮司,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
年輕士兵面露兇光,當即將佩劍抽出,直接橫在了徐世勤的脖子上:
“你有膽量就坐在地上不起來,你看我敢不敢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