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和田九誠荀喜韓盧三人簡單的溝通了一陣,就看到郭資帶着六個人來到了大堂之內。
除了郭資,身後的六個人手上,都拿着不少的賬簿,堆在了這朱標面前的案臺上:
“大人,這就是北平城內一年的各項賬簿,請您查閱。”
朱標點了點頭,看向了一旁的韓盧:
“韓盧,今天就交給你個任務,把這些賬簿,好好的合算一下,到了晚上我在和你詳細討論。”
韓盧站着賬簿的身後,有些驚慌,自己只是一介流民,只不過識得一些文字罷了,根本不懂得這些:
“吳念哥,我該調查什麼?…”
朱標看着韓盧翻了白眼,略帶訓斥的說道:
“韓盧,不是我說你,我們來北平城,就發現這裡的物價奇高,你身爲戶部的僉事,那就要首先調查這裡的稅收。
物價高,繳納給皇宮的稅收也要跟的上!”
朱標頓了頓,用餘光瞄了一眼站在堂下的郭資,語氣加重:
“到時候我們回到了應天府,向趙勉彙報一番,就知道這北平城內,有沒有人貪污了!”
郭資畢竟年紀尚淺,比之朱標還要少上幾歲,聽到朱標這要將北平城物價與納稅之事,上報給戶部尚書,心裡頓時大驚:
“大人,這……
這可萬萬不可啊,北平城的物價是歷來如此的,我身爲布政使也不能干涉過多。”
朱標見到郭資如此做派,冷笑一聲:
“你身爲北平的布政使,居然連這一城的物價都管控不住?
那你這算不算是瀆職?”
郭資聽到這朱標的話,急的滿頭是汗,應天府距離北平城有兩千多裡地,從自己上任以來,就只有戶部的小主事,前來北平城走過幾次形式,每次自己好酒好肉的招待小主事一番,便相安無事。
誰知道這次是怎麼回事,來了這麼一個人物,上來就要求翻閱北平城的賬簿!
朱標見郭資不回話,心裡也清楚郭資不是這幕後之人,便也不再爲難他:
“郭資,你先去燕王府吧,這北平城之事,等我查清楚了,在和你詳談。”
“好的大人,我這就去!”
朱標見郭資離開,便站起身來,翻看起了案臺上的賬簿。
這一翻看,果然發現北平城的物價,與平民的收入奇高,但繳納到朝廷的稅卻和其他物價低廉的城市,相差不大。
很顯然,這其中的錢財,被這裡的某些人給貪污了,朱標來此北平城本意只是打算過來調查陳亨。
卻沒想到還陰差陽錯的碰上這麼一件大案,貪污腐敗,私自提升物價,在自己當皇太子的時候,從來都是想都不敢想,老爺子最恨的便是貪官。
無論是洪武十五年的空印案,還是洪武十八年的郭桓案,都是波及幾千人的大案,而這些案子,都與貪污有關。
按照大明朝的規定,每年各部政司,府,縣都要向戶部,呈送錢糧以及各項財政收支,稅款賬目。
戶部與各布政司,府,縣的數字須完全相符,且分毫不差,纔可以結項。
但不說繳納的稅款少了這件事,單是未經應天府戶部同意,便私自漲物價這件事,就足以讓北平整個布政司,重頭到尾全部殺了個遍。
朱標雖然不在皇宮,也不再是皇太子,但是這大明天下終究還是姓朱的,自己雖然逃離了皇宮,但身體流的還是朱家的血脈,對這件事自然絕不容忍!
“啪!”
朱標將賬簿用力摔在了案臺上,隨即看向了韓盧和荀喜:
“韓盧,荀喜,你們倆這幾天都不要出去了,給你們倆一個任務。
用最快的時間,將這些賬簿全部都給我記下來,挑重要的記下來,尤其是錢糧以及各項財政收支,稅款賬目!
一定都給我記下來!
敢貪污大明的財產,荼毒大明的百姓,我要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我看他們都快忘了,這大明天下還是朱家的!”
“是!”
韓盧和荀喜從未見過朱標如此生氣,心裡便明白朱標的意思,應了一聲後,便開始按照朱標的要求記錄賬簿上的關鍵內容……
郭資出了北平承宣佈政司便立刻坐上了官轎,前往燕王府。
幾刻鐘後,郭資便來到了燕王府,下了官轎,見到燕王府門前兩旁駐守的護衛,郭資便急忙說道:
“快,快給我去通報燕王,就說北平左布政使郭資有要事求見!”
守衛見郭資身穿官服,且神態焦急,也不敢怠慢,急忙將郭資引入大堂內,通報燕王。
郭資坐在大堂內,渾身都被汗所浸透。
燕王朱棣閒庭信步的從屋子內走了出來,見到郭資渾身是汗,便略帶玩笑的問道:
“郭布政使,您這是怎麼了?這北平的七月份,也不是太熱,你怎麼滿頭的汗?”
郭資那還有心情和燕王開玩笑,見到燕王出來了,急忙站起身行禮,隨即焦急的說道:
“燕王,不好了,大事不妙了,應天府…應天府派人來了!”
朱棣微微笑道:
“應天府每年都會派人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你這麼慌張幹什麼?”
郭資用手抹了一下頭上的虛汗:
“燕王,這次的不一樣,這次來的是四個微服打扮不認識的傢伙。
來布政司之前,就已經在福壽樓打傷了十多個人,連我手下的武官都被打了。
到了布政司,二話不說,直接就要求我把北平城近一年的,財政收支賬簿全拿出來,他要仔細的翻閱,還要上報到戶部尚書哪裡去!”
朱棣聽到郭資的話,便知道事情不簡單,眉頭一皺反問道:
“出手打人?還要求布政司拿出近一年的財政收支?
你能確定他們是皇上派來的人?”
郭資搖了搖頭:
“燕王,我本是不相信的,畢竟戶部每次來北平城調查的時候,都是提前通知我的。
但是來的那四人,爲首的男子說他是皇上的義子,還說要你你親自去見他,有事和你詳談。
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只能聽了他的話,前來燕王府找您來了。”
朱棣聽到郭資的話,摸了摸鬍鬚,陷入了沉思,老爺子的義子?
還來查北平城的財政收支?
朱棣思考了片刻反問道:
“既然他說他是皇上的義子,有沒有告知姓名?”
“有!吳念,領頭那人他說他叫吳念!”
朱棣一聽到這個名字,瞳孔猛地一縮,眼睛似有似無的看向了一旁散落的信件,那信件正是前一陣子,朱標從應天府傳來的。
由於朱棣心中升起了邪念,正在和姚廣孝商討皇儲之事,出於愧疚,便沒有給朱標回信,此時聽到朱標突然來到了北平城,心裡是又驚又怕,眼皮都跟着打顫!
郭資雖然年紀不大,但向來擅長察言觀色,見到朱棣如此失色,便知道那在布政司的人必然不是常人!
還沒等郭資開口詢問,朱棣便有些焦急的說道:
“備轎,快去備轎,我現在就要去布政司!”
朱棣說完話,便火急火燎的向着燕王府門外走去,這番舉動讓郭資也有些吃驚,燕王可是北平城的藩王,說白了就是北平城的皇帝,自己陳亨和孟善雖然是三司之首。
但對於燕王來說,就是個下人罷了,見到燕王如此,郭資也絲毫不趕怠慢,當即跟在了燕王的身後,坐上了轎子,趕回布政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