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見趙勉眉頭緊鎖,顯然是有拒絕之意,便還沒等趙勉迴應就急忙補充一句:
“趙大人請不要多慮,小民是絕不會爲難趙大人的。
我知道戶籍有貴賤之分,所以給我最下等的商戶戶籍就好了,只要有了商戶的戶籍,我便能買下酒樓。
繼續給應天府這裡的人供應好喝的美酒,也能讓跟着我一起的那些流民兄弟,能吃頓飽飯,有個事做,不至於餓死街頭,也能幫我們大明少增添麻煩。
而且,如果趙大人能幫我,將商戶戶籍辦好,剩下的酒錢,我便也不再收取,全當是感恩趙大人,感恩聖上了。”
朱標畢竟也是當了許多年的皇太子,這種場面話話,說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稍微渲染一下自己心懷天下的抱負,關乎一下大明的時局動盪,很容易就能打動趙勉這種忠心耿耿的大明官員。
畢竟在自己老爺子的鐵腕治理下,整個大明現在只剩下兩種官,一種便是趙勉這種剛正不阿的官員,各個心懷天下,要共建大明盛世,即便是死也要累死在各自的崗位上。
第二種就是貪官了,明目張膽的貪官,大多都已經被滅了族,或者扒皮填草了,而膽小的貪官,以老爺子的用人之道,也不會讓他們擔任什麼重要的職務。
趙勉聽到朱標的話,心中暗自欽佩。
他從沒能想到朱標這種流民,居然能說出,這麼有思想高度的話,隨即一想一個商戶的賤籍而已,只要不是農戶和軍戶的戶籍,批給他便是了。
更何況這一個商戶戶籍,還讓國庫省下一千多兩的金子,若是能省下這筆支出,皇上自然會開心。
趙勉思考了一陣,權衡了利弊後,便面帶微笑的看向了朱標:
“好,若是商戶戶籍之事,本官便應了你這要求。”
朱標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鬆了口氣,生怕剛剛趙勉這傢伙死活不同意。
“那就有勞趙大人了。”
趙勉揮了揮衣袖,隨即笑道:
“這點小事,就不要謝我了,畢竟你也幫我省了不少的錢財,我便在給你指條明路。”
朱標聽到趙勉如此說,便笑問道:
“此路通向何處?”
趙勉微微一笑,指着不遠處的秦淮河畔說道:
“秦淮河畔上,有一家酒樓,名爲輕煙樓,在本地的戶部登記了已有兩年有餘,但卻從未售賣而出。
只怪那酒樓主人要求古怪,只願將酒樓出售給擁有美酒之人,美曰其名只有擁有美酒之人,才能買下自己的酒樓。
酒越是好,價格便越低,酒若是差,那即便是給他黃金萬兩,也不願意將酒樓賣出。
如此要求很是過分,就連那醇香酒樓那五香燒酒,也沒能打動那酒樓主人的心。
我見你這酒就如同人間仙露,不妨去輕煙樓碰碰運氣?
只要他願意答應將輕煙樓賣給你,我便連同商戶戶籍,與酒樓的相關手續,一併幫你辦理。”
趙勉的話對於此時的朱標來說,確實是一條明路,戶籍辦妥了,這酒樓還沒有下文,現在居然有人以酒估價,售賣酒樓,自己必然要去試上一試!
朱標拿着一罈酒塞在了趙勉的手中,很是感激道:
“趙大人這個路指的好,那我就先行謝謝趙大人了。”
趙勉微微一笑,隨即將朱標遞來的酒推辭掉:
“你還是先去看看怎麼樣在說,等事成了以後,再來謝我也不遲。”
趙勉說完話,便招呼着侍衛們,將一千碗三碗倒,裝在了大罈子中,駕着馬車離開。
等到到趙勉離開之後,天已經有些泛黑。
朱標趁着黑還完全沒有黑透,便急忙蒸餾出了一罈酒,整理了一下儀容,提着酒起身前往了秦淮河畔。
深夜的秦淮河畔很是熱鬧。
無論是淮陽河畔上許多的花船,還是各個酒樓。
此時都張燈結綵,人聲鼎沸,許多年輕貌美的姑娘都濃妝豔抹,身穿薄紗,盡顯誘人的身材,拼了命的在門口招攬生意。
朱標硬朗的臉龐,與流線型的身材,讓許多的姑娘都眼前一亮,紛紛對路過的朱標上下其手,希望朱標能照顧一下自己的生意。
若是平時,朱標還有心情選個漂亮的姑娘,要上幾樣小菜,聽聽姑娘的聲線如何,但此時朱標是來處理要事,自然沒什麼心情來搞這些。
甩掉了饞自己身子的姑娘,朱標來到了一個有些破敗的酒樓前。
這酒樓好巧不巧,就在醇香酒樓的隔壁。
酒樓的位置不錯,但卻與這熱鬧的秦淮河畔格格不入,門外不僅沒有漂亮的姑娘迎接客人,屋子裡也連個燈都沒有。
只有一個歪歪斜斜的匾,上邊寫着輕煙樓三個大字。
朱標看着這棟五層的酒樓,忍不住唏噓。
明朝可是大肆宣揚娼妓產業,被處死或者流放的貪官污吏家中的女眷與奴婢,會統一的交由教坊司來處理。
教坊司隸屬於禮部,禮部不光主管祭祀,樂舞與戲曲,還管理一個行業,便是酒樓這些娼妓業。
所有經由教坊司的貪官罪臣的女眷們,習得了各項技能以後,便會出售給酒樓,用以帶動大明經濟,拉高大明的娼妓產業。
這些女眷還有一個專業的戶籍,便是比商戶更賤一等的樂戶戶籍。
而朱元璋更是鼓勵官員們多多光顧酒樓,在其內多多消費,且一在加大酒樓的稅收,以此來讓國庫充實。
雖然稅收極重,但是在大明朝開酒樓,確實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不知酒樓的主人到底在幹什麼,爲什麼會將酒樓經營的如此破敗?
朱標嘆了口氣輕輕釦響房門,本以爲沒有人的酒樓內,傳來了淡淡的聲響:
“進來吧,我在這裡。”
朱標面色一喜,自己扣響房門,本是習慣使然,卻沒想到這昏暗的房間中,居然真的有人在,便急忙推開門走了進去。
酒樓內因爲靠着秦淮河畔,溼氣較重。
在加上主人疏於管理,朱標一走進酒樓,便發現酒樓的地板都已經變的腐敗,踩在上邊,如同是踩在了厚厚青苔上,這腳感讓朱標很是厭惡。
屋子裡的光線也很是昏暗,只有一盞微弱的油燈,支撐着整個屋子裡的光線,一個身穿麻衣的男子,背對着自己,不言不語。
這番情景,就算說是鬼屋也一點都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