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當代神農啊!
是能讓糧食增產,能活千萬人性命的神仙啊!
這些翰林的讀書人怎麼敢毀掉千萬老百姓的希望啊!
“他們讀書人憑什麼毆打王學士啊?!”
“王學士的功績能活多少老百姓的命啊,他們憑什麼敢打王學士?!”
“這大明還有王法嗎?王學士可是大善人,是老百姓的大恩人啊!”
“嚴懲這些人!”
“對,嚴懲他們!”
“就是這些人壞了大明朝!”
看着老百姓羣情激憤,恨不得要把周杰等人生吞活剝了一樣,黃立極和魏廣微也是知道狗皇帝爲什麼要把臣工和百姓都叫到這來了,這是要讓天下百姓誅翰林學士的心啊!
可偏偏事實擺在這裡,身爲內閣輔臣,黃立極和魏廣微也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他們自然明白王立臣的重要性,因此他們在這件事上也不敢多嘴,但凡多說一句,搞不好老百姓就能把他們罵的狗血淋頭。
大家都是要名聲的,誰願意被老百姓戳着脊樑骨吐口水啊?
二人互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的苦澀神情:如今的東林黨純儒生,是真的越來越難在朝堂上生存了。
大明現在不要這些只會空談,就連當個縣令都要靠師爺處理政務,只知道吟詩作賦,抨擊朝政的讀書人了。
朱由校很滿意百姓的反應,羣情如此,一會兒如果周杰和這些老學究不給出一個讓朕滿意的答案,那就不要怪朕重拳出擊了。
於是乎,朱由校看向周杰:“讓他起來,朕有話問他。”
錦衣衛放開周杰後,周杰起身整了整衣衫,隨後看向朱由校,那神情,彷彿是等着朱由校給他認錯一樣。
朱由校忍不住皺起了眉:
“周杰,朕問你,王學士所研究之化肥,可讓糧食畝產增加,惠及天下百姓,能讓百姓吃飽肚子,家有餘糧,乃澤被後代之善舉,可謂國之大才!而你卻擅闖工科院,還毆打王學士!”
“周杰!你現在認爲伱是對,是錯?誰纔是真正的朝廷棟樑,賢才國士?”
周杰昂首挺胸,絲毫不見愧疚後悔:“回皇上,臣無錯!”
“臣等是不忍見皇上沉溺奇技淫巧,懈怠朝政,因此才憤而出手!”
“皇上,工匠乃賤籍,若您一直沉迷匠作,那天下百姓誰還埋首耕作?各地官吏誰還去處理政務?因此,臣等所作所爲,皆是爲國爲民!這天下,農夫就是農夫,匠人就是匠人,農夫就該老老實實下地幹活,匠人就該去做匠人該乾的事。”
“他一介賤籍匠人,不老老實實做活反而研究這什麼肥料,究竟是何居心?!”
“而且一畝地產三百斤糧食,四百斤糧食有何區別?天下黎庶吃的不都是一樣的糧食,交的不都是一樣的稅?”
“恕臣直言,治國安邦,憂心農桑乃是臣等讀書人的事,他一介賤籍匠人,既不通曉四書五經,又不懂聖人經義,連八股文都不會撰寫,他又如何能但當朝廷命官,堂而皇之的與我等科舉士子同朝爲官?”
“就因爲他研究了一種能增產糧食的肥料?那我等讀書人爲皇上放牧萬民,治理天下,我們的功績不比他這個只知道幹農活的匠人還要大?”
“歷朝歷代,我等讀書人學聖人經義,飽讀詩書,胸懷天下!有濟世安民,治國理政之良策,乃爲士,位居一等。士農工商,非本朝所有,乃歷朝總結而來,是祖宗之法,天下人之法,豈可輕變?”
“皇上,不修聖人言論經義,不學四書五經,怎麼能濟世安民?這匠人只是粗通文墨,根本不懂儒學,他也配寫文章供天下人看?也配稱得上朝廷棟樑,賢才國士?不懂聖人學說算什麼賢才?!”
“至於皇上您說的他研究了能增產的肥料所以才獎賞他,但臣認爲此乃禍國之道!若是肥料被推廣開來,農夫黎庶都用肥料去增產,誰還認真下地幹活?朝廷又何來的稅收?農夫都不認真幹活了,匠人們一個個去研究什麼肥料,什麼機械,這天下還是我大明的天下嗎?”
“臣認爲,應廢棄肥料,罷免王立臣!將其明正典刑以正天下!黎庶不經過辛苦勞作怎知糧食來之不易?匠人心思活躍起來,又怎麼老老實實爲朝廷做工?”
“長此以往,本末倒置,天下必然大亂!”
“這天下終是需要我等讀書人來治理,而農夫不需要讀書識字,只知道下田種地即可,匠人也不許要設計奇技淫巧,只要能做工即可。”
“如此天下方能穩定,大明社稷方能長治久安!士農工商各司其職,皇上垂拱而治,天下必能太平,三代可期。”
“今日臣在工科院所作所爲,毫無私心,皆是爲國爲民,還請皇上明察!”
“懇請皇上學歷朝歷代仁君明主,廢掉苛政,以天下讀書人爲重!”
聽着周杰這番胡言亂語,朱由校眼睛已經眯了起來,顯然,朱由校現在非常憤怒。
這些翰林官員嫉賢妒能,只會空談,到了現在,還在這裡嘴硬強辯,真的是黑的都要說成白的,白的都要說成黑的了。
何止是顛倒黑白混淆視聽這麼簡單,這是在暗諷他荒淫無道,不是明君仁主啊。
“哼!”
冷哼一聲,朱由校說道:“很好,很好!”
“惠及萬民之善舉成了禍國殃民的惡事,爾等倒是成了我大明的清直忠勇之臣了,看來我大明朝還離不開你們這些人了。”
說着,朱由校又看向另一旁的翰林老學究們:“事實你們也看到了,周杰的言論你們也聽到了,如今爾等又有什麼大論啊?”
“爾等也覺得王學士是禍國殃民之人?”
老學究梗着脖子:“皇上!”
“就算他研究出了能增產糧食的肥料,但這又豈是他一人之功?若無我等讀書人治理天下,放牧百姓,百姓又怎能認真勞作,耕種田畝?”
“因此,臣認爲周編修無錯!這大明的天下都是我等讀書人在治理,匠人,農夫不需要什麼奇技淫巧,耕種做工纔是他們應該做的。”
“一羣目不識丁,不懂聖人學說的黎庶而已,根本不值得皇上如此重視!”
朱由校笑了:爾要試試朕的刀,鋒利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