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一次,就是連童子尿都灌不醒了。
眼見如此,一千萬頭草泥馬踐踏了朱由檢的心態,沒了興致,掃眉耷眼地衝王承恩吩咐了一句,就揹着手向紫禁城迴轉。
王承恩其實能體會天子的心思。
畢竟剛剛一切,都是他親自交代安排,一步步構建出來的。
要不是爲了吊一吊胃口,安排一手絕殺,剛剛又何必一直等到姚成到來之後,才肯表明身份呢?
暗自告誡自己,回去之後一定要想方設法的把天子爺哄開心了才行。
面上則非常肅然的對姚成吩咐起來:“把這些混蛋一網打盡,不要走脫了一個,要不然唯你是問,之後就呆在五城兵馬司,隨時準備聽旨。”
“諾!”
姚成還能幹什麼?
趕忙叫人安排起來,該抓的抓,該收拾的收拾,不到半個時辰,一切事情全部解決完畢。
收拾完這兩人,朱由檢折身回到皇宮,一直興致不高。
王承恩近乎用盡了全身解數也不能獲君一笑。
只是到了第二天早上。
京師坊間傳揚的一個消息,讓他逮住了時機,趕忙趁着萬歲爺纔剛梳洗完畢,正要吃飯之前,王承恩來到駕前。
朱由檢瞥了他一眼:“王大伴,是早膳準備好了嗎?”
“回主子爺的話,馬上就送進來,老奴是剛剛聽了個信想要告訴主子爺。”
王承恩說的非常小心。
朱由檢嗯了一聲,側眼問他:“什麼消息,不是京師又出問題了吧?”
“爺說的沒錯,就是京師裡面發生的事兒,不過……”王承恩說到這裡,故意頓了頓,拉長了音調。
“不過什麼?”
王承恩忙笑道:“主子爺,不過這件事聽起來挺有意思的。”
“說吧。”
朱由檢根本沒放在心上,半躺在椅子上,腦海裡還在想着朱長貴一事。
王承恩眼珠一轉,笑嘻嘻的看着他:“主子爺,京城昨夜傳出一件事來,說是有神仙臨凡了。”
“嗯?”
作爲接受過新式教育的良好公民,朱由檢聽到這個消息,真想大笑三聲,然後送一個白眼給他。
王承恩後面的話,果真讓他一下子笑出聲來。
“主子爺,外面傳的真真兒,說當今天子乃九天玄鎩伏魔振威帝君轉世,光憑一身神威就懾死了鬧京師的妖魔邪祟,天下當興有望!”
朱由檢聽完之後,指着王承恩搖了搖頭。
看人家這馬屁拍的!
槓槓的,讓你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朱長貴和鬼爺事件,只能算作插曲,他們兩個還不足以影響到大事的進度,至於京師的經濟狀態,朱由檢心裡也算是摸了個八九不離十。
反正就四個字——沒錢、混亂。
至於牽扯到這件事裡的所有人,首犯鬼爺以被處置完畢,朱長貴則因爲官匪勾結,欺壓良民而被罷官奪爵,並交錦衣衛嚴審,發邊疆與邊軍爲奴,餘下之人,各按法典懲處,不容徇情。
順天府尹一職,暫由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姚成代管。
廠衛行動,果然神速。
自那一日起,全國各地都傳出了有關商稅一事。
還有人說皇帝是要強推皇家商牌,一時之間,弄得議論紛紛!
對於一些真正是靠自己能力做大、沒有什麼背景的商戶而言,他們真是從心眼裡殷切希望,這條國策能夠儘快推出。
只有這樣,他們的基本利益才能被保全。
奈何,像他們這類商戶,實在是太少,鳳毛麟角一般!
眼下天下混亂,百業不興.
所以他們的聲音還沒等傳出來,就被那些挖門鑽洞,有背景的商家給壓下去了!
如同京師貴族們一般,在這羣壓榨百姓骨血的混蛋眼裡,朱大皇帝這一招,就等於是要了他們的命,再喝他們的血。
有些人,公然反對,有些人秘密串聯,最甚者,甚至還有人叫出了要聯合域外勢力爲自己抗爭的口號。
當然,這些事情,這些話,散佈在全國各地的廠衛密探、番子們,那是一個字不少地全都傳回了各自衙門。
從發下廠衛密探、番子到今天還不足三日,可是各種文牘就像雪片一樣,差點把御書房都給埋了!
“我的乖乖呀!”
瞧着自己龍書案上下堆積的文牘,朱大皇帝那是一個頭兩個大,不停嘆氣。
早知道當皇帝這麼累,他穿越來幹嘛……
萬惡的封建主義還沒好好享受過,恐怕就得累死。
一旁王承恩也愁壞了,不過還有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必須馬上向主子爺彙報。
這是今天早上,東廠蘇州機構密報上來的,採用的是最緊急的飛鷹傳書。
王承恩原本就是十二監掌印總管,眼下又兼職內行廠,他有權利翻閱這種文牘。
可正因如此,他才心急。
因爲蘇州方面,鹽、茶、瓷、絹、糧等八大類商戶領袖,竟要公然罷市,抵抗朝廷行令!
這可是能動搖國本之事,本來他見主子爺臉色不好看,就一直都在猶豫。
可轉念一想,主子爺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話,無論什麼時候都要說,自己又何必等待呢?
想到這裡,王承恩壯了壯膽子,愁眉苦臉的看向朱大皇帝,小心謹慎地稟報:“主子爺,這裡是蘇州東廠機構急報,您看一下。”
“不看。”
朱由檢翻了個白眼:“……是不是也是抵抗國策推行的?”
“回您的話,是。”
“那就不看了,全是屁話!”
朱由檢一仰頭,半躺在龍椅上,腦子裡只想着要是自己手頭有一臺電腦該多好,也好過每天都在紙片堆裡打滾。
往常的話瞧他這樣,王承恩一定不會說下去,奈何今天卻異常得很,他冒着膽子,半躬身子,繼續奏稟。
“主子爺,這份文牘老奴看過了,真的非常緊急,上面說蘇州,鹽、茶等八大類商戶領袖要聯手罷市,抵抗朝廷國策,此事重大,望主子爺聖裁!”
狗帶啊!
商戶罷市,那不是要拆家的節奏嗎?
一聽這話,朱大皇帝鯉魚打挺一樣坐起身子,斷然搶過文牘剛凝眉審閱。
忽然外面小太監來報:“啓奏陛下,御書房外內閣輔臣溫體仁,請求覲見!”
朱大皇帝原本聽到“罷市”兩個字,就鬧心得很,此刻再報溫體仁到來,他馬上就聯想到,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一口涼氣入體,強行壓下心中煩擾。
朱由檢面色一沉,挑着眼角問話:“他跟你說來幹什麼嗎?”
跪在門口的小太監身子一縮,趕忙答應,“回主子爺,溫相說他是來謝恩的。”
“嗯?”
謝恩?
朱由檢目光一寒,差點罵出聲來。
這混蛋現在來謝什麼恩?
前番給他加官,溫體仁也不過就上了一封清湯寡水的謝恩摺子而已。
這幾天朝廷一沒有大事交給他,二來他也不曾做過什麼錯事,兩相比較,他來謝哪門子恩?
老東西,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朱由檢能猜到,他就是爲了蘇州八大商罷市來的!
這個時候,朱大皇帝在考慮,應不應該告訴他,自己去年買了個登山包,而且是超耐磨那的那一種。
蘇州那些商人各個在朝廷都有門路,罷市這種要被問責治罪的舉動,他們要是沒有靠山,就敢這麼胡鬧嗎?
朱大皇帝不信!
溫體仁多聰明一個人,又在內閣裡,手下門生無數,黨羽們又遍佈全國,所以他肯定是知道這件事。
今天來,指定是要爲那些抗拒皇家商牌的業戶們,請命的。
“叫他進來。”
“是。”
不一會,溫體仁一身大紅朝服,面色凝重地走了進來,“臣,溫體仁叩見陛下!”
“是溫卿啊,免禮平身吧。”
朱由檢說着,給了王承恩一個眼色,要他從旁搬過一把椅子放到溫體仁身邊去。
自己還不讓他坐下。
這叫不打人,膈應人!
在他沒有找麻煩之前,先給他一點不痛快。
要是他明白事理,今天不提此事,還則罷了。
只要他把這件事提起來,那朱大皇帝就只能被動的,好好收拾他一番。
果然,當溫體仁看到王承恩把椅子送到自己身邊,天子還不說讓座時,原本就發青的臉上,更是蒙上一層白霜。
心裡暗道天子混蛋!
可面上,卻還只能眯眯着眼睛陪笑,心思一點都不敢表露出來。
只是他既然這樣,朱大皇帝也全然裝作沒看見,眼睛往旁邊瞟:“溫卿啊,這麼早你來見朕,所爲何事啊?聽太監說你是來謝恩的,朕沒有賞賜你,也沒有原諒你,你來謝什麼恩?”
朱大皇帝一語雙關,詢問他同時,還帶着一絲警告的意味。
溫體仁趕忙收整情緒,陪笑起來:“萬歲爺,臣今日覲見,其實是爲了蘇州百姓,向萬歲爺您謝恩的啊。”
“蘇州百姓?”
今天溫體仁目的格外明確,才張嘴就說把正事說了出來。
朱由檢眼睛一眯:“蘇州百姓怎麼了?還能勞動你這位輔相親自到這來,朕也麼沒有加恩給他們啊。”
溫體仁笑了笑:“萬歲爺您怎麼還瞞着臣啊,您不是已經把最大的恩德,賞賜給蘇州百姓了嗎?”
“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