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從牀上一躍而起,一邊穿衣,一邊怒氣衝衝地罵道:“這朱長貴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連本官的地盤都敢動?”
很快,李自春便坐着小轎來到醉春樓門口。
他黑着臉,走進醉春樓中,剛準備大發雷霆。
然而,下一刻,他臉色一僵,不可置信地盯住了正坐在大堂中央的年輕衙役身上。
“爹,就是這小子,你快教訓……”
李公子一見老爹來了,立馬耀武揚威起來,指着朱由檢,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然而,他根本沒注意到,此刻他老爹兩腿正在打顫。
緊接着,更是朝他衝來,揚起厚大的手掌。
啪!啪!啪!
一連三聲,一聲比一聲響!
“爹,你……你爲何打我?”
李公子一臉懵逼,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李自春早已雙膝一軟,朝着朱由檢跪了下去,戰戰兢兢地喊道:“微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陛……陛下?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凶神惡煞的順天府衙役竟然會是當今天子!
下一刻,所有人幾乎都下意識地匍匐在地,口中高呼“萬歲萬萬歲”。
而直到此時,李公子還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整個大廳只有他一個人傻愣愣地立在那兒。
見此情景,朱由檢不由冷哼一聲道:“李侍郎,你可真是教子有方啊,朕今日總算見識到了令公子的威風!”
聽到這話,李自春額頭上的汗都滴下來了,一張臉變得慘白。
他雙目一瞪,扭頭低吼道:“逆子!還不快跪下,參見陛下!”
直到這時,李公子才如夢初醒,他竟然得罪了當今天子?
他戰戰兢兢地跪倒在地,整個人早已抖若篩糠。
胯下,一灘不明液體順流而出!
但是,沒有人敢嘲笑。
因爲這廝得罪的是當今天子!
就他剛纔對皇帝那副囂張的態度,不被直接拖出去砍了,都算皇帝仁慈!
“李侍郎,朕今日是來推廣這皇家商牌的,你們醉春樓目無王法,這牌子你們可以請回去,但前三個月要交十倍銀子,你可有異議?”
朱由檢冷冷地盯着李自春,沉聲問道。
“臣無異議!臣絕無異議!”
這個時候,李自春哪裡還敢說個“不”字,破財免災纔是正理。
就在他以爲交了銀子,這事兒應該能這麼過去的時候,朱由檢再一次開口了:“這位李公子公然毆打順天府尹,去刑部大牢蹲上三個月吧,也算長點記性,知道這天下究竟是誰的天下!”
“至於李卿家嘛……”說到這兒,朱由檢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了琢磨不透的笑,“李卿家你爲官多年,也算得上勞苦功高,區區一個三品侍郎太委屈你了,正好雲南布政使司缺了布政使,你明日收拾收拾便去赴任吧!”
嗡!
聽到這話,李自春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差點就暈了過去。
這分明是明升暗降啊!
吏部侍郎乃在京部堂,可謂前途無量,去雲南當布政使,此生仕途也就到頭了……
但此時此刻,這種結果已經算最好的了,他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一臉惶恐又無奈地磕了三個頭。
醉春樓交了銀子之後,第一塊皇家商牌總算賣出去了,而那位囂張的李公子也被直接收監。
處理完醉春樓的事情之後,朱由檢心滿意足地返回了皇宮。
他相信用不了幾天,這裡的事,就會傳遍整個京都!
…………
沒過幾日,醉春樓的事情果然就傳得沸沸揚揚,原本還有很多人想觀望風向,但連吏部侍郎都因此糟了秧,他們也只好老老實實地交了銀子。
整個京城,幾乎有一大半鋪子都是文官在背後做靠山,這些鋪子在三天之內全都將皇家商牌給請了回去。
但還有三分之一的鋪子根本不爲所動,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因爲這些鋪子的幕後東家正是大明朝的外戚勳貴們。
此時,當朝國丈周奎的嘉定伯府上,十幾個勳貴聚在一起,這些人一邊吃酒,一邊談笑風生。
這羣人中,居上首的乃是一身材肥胖,鬍鬚濃密的老者,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成國公。
“成國公,陛下這次分明是換着名頭收取商稅,那幫子文官們已經遭了殃,下一個不會輪到咱們吧?”
興平侯皺着眉頭,憂心忡忡地問道。
成國公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摸了一把鬍子,淡然說道:“且放寬心吧,咱們跟大明是休慼與共的,陛下決計不會動咱們。”
“沒錯,說起來我也是陛下的丈人,那都是一家人,哪有自家人跟自家人過不去的?”
周國丈抿了口酒,擺了擺手,不以爲意地說道。
見成國公和周國丈都這麼說,一衆公侯頓時都將心放進了肚子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接下來該進行一些別的項目了,所有人臉上都帶着曖昧的笑容。
周國丈剛準備讓舞姬進來,就在這時,一名家丁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大聲說道:“老爺,不好了!陛下親自帶着人去了富貴賭坊,要咱們每個月交五百兩銀子,去請什麼皇家商牌!還說要是不交,就砸了賭坊!”
啪!
周國丈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摔的粉碎,臉上笑意蕩然無存,變得難看至極。
而成國公看似淡定,眼中也出現了駭然之色。
“陛下簡直太不像話了!老夫倒是要好好跟他說道說道!”
周國丈重重一拍桌子,然後便不管不顧地出了門。
“國丈爺,我等隨你一同去,定要向陛下討個說法!”
“咱們可是勳貴,與國同休,陛下竟然想動咱們的銀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
說話間,在周國丈的帶領下,一行人已經氣勢洶洶地來到富貴賭坊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