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朱由校撩撩袍袖,如炬眼眸看向畢自嚴,“愛卿想要藉着頒售債券,繼而清查北直隸境官田,那麼清查要怎樣落實?總不能叫各地官府去辦吧?還有愛卿要頒售800萬兩份額的債券,就真的能足額售賣?”
“此外,朕就按戶部債券足額售賣,真的向民間聚得800萬兩白銀,愛卿能否保證這些銀子,在撥給各項開支時,所撥銀餉是落到實處,而非被人暗中截留一部分?”
說歸說,做歸做。
儘管朱由校對畢自嚴所想很認同,不過有些事實也客觀存在,倘若這些問題不能有效得到解決,那麼戶部頒售債券一事,無疑是削減大明國祚的底蘊,畢竟費盡心思聚得的銀子,最終沒有去解決實際問題,反而被一些人暗中貪掉,到期無法兌付本息的話,是需要拿官田來置換的,這無疑會重創本就脆弱的財政體系。
“臣先回答撥銀一事。”
面對天子的問詢,畢自嚴表情嚴肅道:“臣是這樣想的,這筆聚來的專項銀,要着重解決驛傳改制,倉場補空兩項,餘下的那筆銀子,將充當國庫的壓儲銀,以備不時之需。”
“多不如精,雜不如專。”
“對於朝廷所臨處境,不止臣很清楚,滿朝文武皆清楚,驛傳改制乃迫在眉睫之事,此前遼左一戰,驛傳的糟糕表現,給朝廷很大被動。”
“爲避免此等現象再發生,臣覺得兵部這項決議,戶部要大力支持,按王閣老所想,先以北直隸、遼東兩地進行試改,待兩地驛傳有司梳理清楚,則可延續至山西、陝西兩地,畢竟九邊之重,乃關係國朝之安穩。”
真是大才啊。
朱由校心生感慨,看向畢自嚴的眼神都變了,就畢自嚴所講的這些,真的能有效落實的話,那對於邊陲的掌控相對就增強很多。
站在全國一盤棋的高度,驛傳體系就是大動脈,是中樞連接與掌控地方的根本,倘若驛傳該出現任何紕漏,那對應的就代表統治被削弱。
像兵部尚書王體幹所提驛傳改制,朱由校就覺得很好嘛,按部就班的推動驛傳謀改,將不必要的枝枝蔓蔓砍掉,精簡驛傳體系,提升驛傳地位,將官驛從驛傳剝離出來,劃歸到地方有司去,待到這些謀劃逐一落實,新的驛傳體系能夠很要運轉,再明確一些別的謀劃,比如涉足民運,對外發售郵票等。
改革不一定非要轟轟烈烈,溫水煮青蛙同樣也行,方式方法不同,但是想要達到的成效是一樣的,那就要秉承求同存異的原則。
“再說倉場補空。”
畢自嚴輕咳兩聲,繼續說道:“從廉政院的不少職官帶隊離京,儘管臣不知廉政院尚書崔呈秀想幹什麼,但臣卻明白一點,恐怕倉場的問題比想象中的嚴重,臣不管別的,臣就管倉場。”
“不止是京通兩倉, 乃至北直隸各地倉儲,今後若真查到什麼,恐單靠倉場尚書韓 p來解決是很難的。”
“臣是戶部尚書,更得陛下信賴得進內閣,那麼臣就要確保倉場事發後,可以穩定住民心,北直隸亂不得啊!”
在講這些時,朱由檢端着一盞茶,來到畢自嚴的跟前。
“謝過殿下。”
畢自嚴忙起身接過,微微低首道。
“要是這樣的話,的確能避免朕所講的那些。”
朱由校雙眼微眯道:“不過愛卿是否想過,戶部要專供這兩項開支,而其他開支一概不管,朝中有司恐會吵鬧。”
“那是日後要解決的事。”
畢自嚴捧着茶盞,面朝天子回道。
如果戶部所聚800萬兩銀子,只撥給驛傳改制和倉場補空方面,的確能避免被貪情況,前者是兵部重點關注之事,王象幹這位兵部尚書肯定會親力親爲,誰要敢把心思放到這上面,王象幹肯定不會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