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順天府尹孫傳庭,有本要奏!”
亂哄哄的朝班上,亂糟糟的皇極門,儘管孫傳庭的聲音很大,可是很多人卻都沒有注意到,甚至不少人都沒瞧見孫傳庭朝御前走去,彼時他們的心思都在天子要查倉場上,這是能查的事情嗎?
倉場是說查就能查的嗎?
京通諸倉查了,一旦真查出大問題,那地方查不查?
倉場查了,必會牽扯到漕糧,萬一扯到漂沒怎麼辦?
此外真牽扯到漕糧,那東南諸省的漕糧份額,是不是也要查?
這要是順藤摸瓜之下,嗅到東南諸省所轄官田,那……
大明的爛啊,歸根到底是南北之爭啊。
持天子劍挺立的朱由校,在瞧見孫傳庭出來後,所聚朝班的那些官員,不少都沒注意到孫傳庭,心裡不由暗暗感慨。
想要徹底解決大明的弊政和毒瘤,就絕非是靠急可以解決的,這就像進行一臺極其複雜的大手術,手術已經開始了,清除表面病竈之際,又發現新的病竈,停了就立刻玩完,不停就麻煩不斷,要維繫好生命體徵,要設法增加造血功能,要全力排除外界干擾,要……
總而言之就是九死一生!
“止!!!”
道道喝喊聲響徹皇極門,令亂哄哄的朝班安靜下來,彼時不少回過神來的人,看到行至御前的孫傳庭。
他要幹什麼?
他想幹什麼?
朝天子行跪拜之禮的孫傳庭,儘管背對着朝班隊伍,不過孫傳庭此刻能感受到,有很多道目光匯聚過來。
心跳不由加快。
只是在想到此前所查,孫傳庭眼神堅毅起來,“臣孫傳庭有本奏,在京畿各地遭奸逆哄擡糧價之際,臣查到有另一股勢力,於暗中推波助瀾,妄想攪亂京畿安穩,動搖大明國本社稷,煌煌大明竟被建虜滲透進暗樁!!”
什麼?!
建虜滲透進暗樁?!
這怎麼可能啊!
伴隨着衆太監宦官、大漢將軍的逐次傳唱,齊聚皇極門外的衆多大臣無不臉色大變,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這個消息太勁爆了。
甚至遠比京畿哄擡糧價、倉場爆雷的影響要大太多。
前者不管怎樣說…那都屬於大明的家事,
怎樣吵,怎樣鬧,終究有解決的辦法。
後者則牽扯到外族,還是以下犯上,做過讓大明國威受損之事,使得大明蒙受很大損失。
兩者性質完全不同!!
“哈哈!!”
朱由校的笑聲迴盪此間。
只是聚在皇極門外的文武大臣,不少都低下了腦袋,這場大朝會的衝擊,已超出他們的心理承受。
國朝竟然兇險到此等地步?
朝班之中,新赴任的兵部尚書王象幹,背有些佝僂,看着呆站的方從哲和劉一 G,看着跪地的孫傳庭,看着發笑的天子,對於京城朝局略有耳聞的他,此時此刻的內心卻是極度複雜。
倘若大明腹心之地,都被建虜滲透進暗樁勢力,那麼毗鄰建州三衛的遼地,不知被滲透成什麼模樣。
遼事將何去何從啊!
這位歷經了隆慶、萬曆、泰昌、天啓的大明老臣,心底生出一絲彷徨與茫然,大明何至於此啊!
“孫傳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