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這天,京師又開始下起了雪。
陳策坐在書房的窗戶旁邊,呆呆的看着窗外緩緩落下來的小雪,不由神色又開始迷茫了。
從他第一次改變大明開始,就覺得一切都很虛幻,這一切發展的太快太順利了,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期。
從弘治十一年冬天認識朱厚照開始到現在,滿打滿算不過六年多的時間,他在這六年時間完成了整個明朝前一百年都未必能完成的事。
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議,不過無論如何,現在的大明比六年前好太多了。
從去年冬十月開始,到今年正月,這幾個月京畿一直在下雪,若是放在以前,這一場持續的大雪一定會給大明釀成碩大的災禍。
不過也是因爲大明的發展,所以現在這場看似會給大明釀成大災的天氣,最後有條不紊的被朝廷給度過去了。
“相公,喝點熱茶,這些中藥也喝了吧。”
“怎麼了?是不是又想到什麼事了?”
陳策搖搖頭,微笑着對吳娘子道:“沒有,就是感覺一切都太快了。”
吳娘子沒理解陳策的意思,還以爲陳策說時間過的太快了。
“是啊,一切都過的太快了。”
“真希望時間能慢一點。”
陳策笑了笑,知道吳娘子曲解了他的意思,也沒多想,喝了藥後,又喝了點茶漱口,對吳娘子道:“我想睡會兒。”
“嗯。”
迷迷糊糊中,陳策看到外面的雪越來越大,不知爲什麼總感覺身子特別的冷,將身軀裹在一起,依舊感覺到冷。
外面的雪白茫茫的一片,已經入春了,居然還下這麼大的雪,他躺在被子中不斷地打着哆嗦,感覺生命已經快到了極限。
……
紫禁城。
弘治皇帝依舊躺在牀上,劉文泰和一羣御醫不斷地在坤寧宮內來回走動,給弘治皇帝施藥扎針。
張皇后一臉緊張擔憂的站在一旁,不知過了多久,劉文泰才長舒一口氣,對張皇后道:“皇后娘娘勿要擔憂,皇上已經挺過來了。”
張皇后道:“年關前後已經昏迷了好幾次,是不是皇上……”
劉文泰不敢亂說,只是道:“皇上九五之尊,吉人自有天相,娘娘不要太過擔憂。”
朱厚照將劉文泰給叫到外面,質問道:“你老實說,父皇到底還能支撐多久?”
劉文泰搖頭道:“殿下,微臣真不好說,看皇上這樣子,隨時都可能大行賓天,但皇上數次都堅持下來了,想必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在支撐着他,有這股子信念在,恐怕沒完成自己的心願,不會走的。”
朱厚照知道,他的父皇現在唯一的心願應該就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御醫那邊的估算,太子妃要到六月左右才能生產。
希望父皇還能撐到那個時候。
“泰安侯那邊你也經常去看看,那邊有什麼情況,要及時告訴本宮。”
劉文泰抱拳道:“微臣遵旨!”
朱厚照揮了揮手,捏了捏額頭,道:“你去吧。”
張家兩位侯爺此時也入宮了,來到朱厚照面前,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道:“大外甥,你辛苦了。”
“堅強點。”
朱厚照還沒看到自己兩個舅舅如此正經,不由心中一暖,道:“謝謝舅舅了。”
張鶴齡道:“我們是一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
“殿下,工部給事中彈劾我們搶別人的地,這個傢伙太過分了,你可要替我們做主。”
朱厚照:“???”
“你們!”
他還以爲這兩舅舅真的成熟了,他想多了。
“你們究竟搶沒搶別人的地?”
張鶴齡道:“我們是要把驛站的規模給擴大點,這不買了工部郎中家眷家的地麼?只不過價格比市場上稍微便宜了點,那工部郎中於是就去找到了給事中彈劾我們,太過分了!”
“便宜了一點是便宜了多少?”
“不過幾千兩而已。”
朱厚照捂着額頭,怒道:“還給工部郎中去!不要再給本宮惹事了!要不然就加價把差價補給別人!”
“孤現在沒心情去處理這些雜事,趕快去!”
張家兄弟哭喪着臉:“大外甥,咱們是一家人啊。”
“滾!你們滾不滾?不滾我讓刑部帶你們走!”
張家兄弟:“……”
好好好!現在就不認我們了嗎?還是皇上好,皇上要是還在皇位上,這點事,皇上可從來都不會說什麼!
工部郎中是什麼好玩意嗎?一個工部郎中一年的俸祿纔多少?那麼多地從哪裡來的?還不是去貪污索賄過來的嗎?
我們只不過佔了幾千兩的便宜,他就跳腳了,自己屁股不乾淨他怎麼不說?
朱厚照自然知道工部郎中屁股也不乾淨,只是現在他的精力放不到這上面去。
開年後報刊司下面的人選要選人,他的主要精力在這上面,不想再花心思去處理張家兄弟的雜事。
張家兄弟垂頭喪氣的離去,搖頭嘆息的道:“皇上你快點好起來吧,我們兄弟需要你啊!”
“這個太子太不是東西了,還沒有你一半護着我們,這以後還得了嗎?”
朱厚照要聽到張家兄弟是因爲這個才希望弘治皇帝好起來,估計能氣死。
他揉了揉額頭,回到幹清宮暖閣,“報刊司那邊的人選推選好了沒有?”
劉瑾忙不迭道:“回爺的話,費閣老擬定了一份名單。”
朱厚照看了一眼,報刊司六個關鍵的崗位,一半是文官集團的人,一半是費宏的人。
他點點頭,道:“成,就按照這個名單吧,你讓吏部發文書調令。”
“遵旨!”
劉瑾又道:“爺,最近北方大部分都受雪災影響,明年糧食可能會捉襟見肘,咱們要從倭島調糧食過來了。”
“嗯,你讓內閣發函給倭島,讓倭島那邊趕快調糧來北平。”
“讓六部做好安撫工作,受災的百姓全部都安撫好,再讓戶部調撥五十萬兩白銀在北方諸布政司用於賑災。”
“遵旨!”
劉瑾離去後,朱厚照翻開了案牘上的奏疏,仔細看去,其中有很多文官的奏疏,全部都是彈劾劉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