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春和宮裡,太子妃呂氏懷着期待,等着太子朱標回來,從而好實現她的計劃。
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拴住太子的心。
邊上放着的香皂,還有大腚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按照她對朱標的瞭解,朱標應該用不了太長時間就會回來。
可結果,左等也不回來,右等也不回來。
等得她心頭火起又滅掉,最終都等的坐在大號澡盆邊上睡着了,朱標也沒有回來。
夜色寂靜,呂氏坐在椅子上,響起了輕微的呼嚕聲。
如此過了一陣兒之後,熟睡之中的呂氏,身體開始不斷的向前歪斜。
當身體歪斜到一定的角度之後,終於是失去了平衡。
一頭栽到了澡盆子裡。
澡盆子是用來洗澡的,裡面的水也不會特別的多。
起不到多大的緩衝作用。
只聽得砰的一聲響,這是她的腦袋撞在澡盆底部,所弄出來的動靜。
呂氏吃驚吃痛之下,從睡夢中驚醒,忙胡亂的掙扎起來。
等到她從澡盆子裡站起身體,並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之後,人已經是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幾口水了。
鼻子也進了水,被嗆的連連咳嗽,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那叫一個難受。
慌得那守在屋外,聽到動靜之後跑進來的宮女,連忙給她拿東西擦拭。
“我沒事,你還出去守着吧。”
呂氏止住咳嗽,恢復了鎮定,對着宮女如此說道。
宮女望着呂氏小心的道:“太子爺興許是遇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時半會兒的回不來。
您……要不就別等了,夜已經深了,先回去睡覺好了。”
呂氏搖了搖頭道:“不用,我就在這裡等着。
太子爺每日都要爲國事操勞,我一個女流之輩,又幫不上什麼忙,能做的只有是儘可能的將這個家給照顧好,把太子爺服侍好。
讓他消除疲勞,不多操心其餘的事。
這就是我所能起到的最大作用了。”
聽到呂氏這樣說,那宮女由衷的道:“能夠得到您這樣的賢內助,由您做太子妃,太子爺是真的有福份!”
呂氏聞言擺擺手:“能跟在太子爺身邊服侍太子爺,是我天大的福份。
這裡面的關係可不要弄錯了!”
呂氏說是這樣說,可等到這宮女離開之後,她的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很顯然,對於那宮女方纔說的話,心裡面是真的受用。
解開溼了的衣服,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水,呂氏換上了一套乾爽的衣服穿上。
伸手摸摸自己腦袋上,方纔被磕到的地方,再拿起銅鏡照着看看。
發現這裡只是疼,只留下了一個紅色印記而已,看情況用不了多久就會消失。
她坐在這裡又等了一會兒,結果太子朱標還是沒有回來。
而她頭上的這個紅色印記,也將要消失,呂氏暗自咬了咬牙,跪在了地上。
然後將腦袋,對着澡盆子的邊沿,用力的撞了上去。
只聽得砰的一聲響,呂氏悶哼了一聲,疼的齜牙咧嘴。
再擡頭拿起鏡子去看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額頭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小雞蛋一樣大小的青色疙瘩
見到這個疙瘩,呂氏面上露出笑容。
如此就好了!
這樣只要太子一回來,就能看到自己頭上的疙瘩,肯定會詢問怎麼回事。
那麼自己就可以順勢,將等他回來洗澡等到睡着,都摔倒在了澡盆子裡的事情給說出來。
一切都是這樣的合情合理。
仔細看了頭上的疙瘩之後,呂氏將手中銅鏡放下,接着坐在這裡等太子回來。
她就不相信,自己等不回來太子!
依照太子的性子,他晚上若不回來睡覺的話,肯定會提前讓人回來給自己說的。
現在既然沒有讓人說,那肯定還是要回來睡覺的。
自己就在這裡等着他好了。
自己等他的時間越久,變得越慘,那效果纔會越大,太子回來看到自己之後,纔會更加的心疼……
然而,她卻不知道,朱標兒這個時候,已經被突如其來的事情佔據了心神,早將她給忘到了一邊。
朱標看着朱元璋,目光顯得有些擔憂。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父皇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行如此剛烈的舉動。
竟然要讓吳良等人造反!
這樣做的話,可就和他們初衷不一樣了。
之前的打算,是通過最小的代價,將吳良吳禎兄弟拿下,將備倭水師掌握在手中,順勢進行清洗。
讓其徹底的,變成朝廷的備倭水師。
現在父皇準備這樣做的話,一個不留神,吳良吳禎就真的可能會反!
造成極爲嚴重的後果!
江陰侯吳良倒還好說,畢竟就在眼皮子底下,江防水師翻不起多大浪花。
可是靖海侯吳禎那裡,就不好說了。
衆多備倭水師在崇明駐紮,一不留神就會讓他們溜走,來到茫茫大海上去做海盜。
正這樣的話,大明的損失可就大了。
戰艦,兵卒之類的損失倒還在其次,最爲重要的是對大明威望的損害!
“不用擔心,咱打了大半輩子的仗,什麼樣的陣仗沒有經歷過?
吳良吳禎還算不上什麼強大的敵人。
咱之前想要一步步的來,那是給他們臉了。
既然他們給臉不要臉,那就休要怪咱對他不客氣,休要怪咱不給他面子!
是他先欺負到咱頭上的!
他們這是覺得咱老了,沒脾氣了啊!
竟敢如此蹬鼻子上臉!”
朱元璋看出了朱標的憂慮,當下就望着朱標如此說道。
朱標遲疑了一下道:“父皇……這樣做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朱元璋搖頭道:“咱一開始的時候,也想穩着點來。
畢竟元韃子留下來的爛攤子,咱父子已經收拾了很多。
咱覺得沒有那樣多的事情可做了。
但現在通過韓成,咱知道原來世界這樣大,還有這樣做的土地,這樣多的財富,這樣多的事情可以去做!
按照韓成所言來算的話,咱大概還有十五年多的時間好活。
聽起來不少,但想想韓成說的那諸多的事情,十五年的時間是一點都不多。
在這等情況下,咱是真的沒有耐心,再這樣陪着他們慢慢玩下去。
陪着他們這樣慢慢的玩下去,實在是太浪費時間。
咱現在最大的想法,就是儘快做出更多的事情來。
把那些需要做的事情給開好頭,牢牢的打下根基。
這樣的話,今後把這江山交給子孫後代的時候,咱才放心。
韓成有些話說的很對,很多事情咱這個開國皇帝做起來是最容易,最好做的。
一旦咱沒有做出來,再讓後世的子孫去做,他們往往要多花費上許多的努力,甚至於就算是這樣,也不一定真的能將事情給做好。
遇到有手段的明君還好,遇到一些蠢蛋,別說發展了,能將原有的東西給守住,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指望後世子孫,太過於不靠譜,不確定因素太多。
還是指望我們自己來的比較好。
所以啊,咱要在咱還活着的時候,精力還夠的時候,儘可能的多做一點!”
聽到自己父皇這樣說,朱標便也不再這件事情上多勸。
他知道,自己勸不住。
當然,若是在以往,遇到這種事情就算是勸不住,朱標也要儘可能的想辦法來勸說一下朱元璋。
但現在,遇到了韓成,從韓成這裡聽到了很多關於未來的事情之後,朱標不知不覺將,想法就已經變了很多。
宋濂,以及儒家的其餘諸多人,日積月累,一點一滴,不遺餘力的往他身上纏繞上的枷鎖,束縛力越來越少。
有種徹底掙脫的感覺。
見到朱標竟然沒有再在這事情上,和自己多爭論,試圖勸住自己,朱元璋自己都顯得有些意外。
“標兒,你和之前不一樣了。”
聽到朱元璋這樣說,朱標愣了一下。
“哪裡不一樣了?”
朱元璋道:“不像之前那樣,相信儒家的那一套了。”
朱標又一次的愣住了。
好像還就是這樣。
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變化這樣大了嗎?
朱元璋臉上露出笑容道:“標兒,你有這樣的變化咱是真高興!
儒家是很好,但歸根結底,也不過一種工具罷了。
咱之前讀書少,站的位置不夠高,經歷的事情少。
不少事情都沒有想明白。
現在再回頭去看,發現自從漢武帝時,董仲舒獻三綱五常,獻大一統的思想,以及天人感應之說開始,董仲舒等人,就有一些野心。
這個野心就是利用他們的學術,既然幫助朝廷做事,又想要馴化皇權,或者說是馴化皇帝!
想要編織出來一條繩索,一個籠子,將皇帝拴住,關進籠子裡!
只可惜,董仲舒遇到的是漢武帝那樣一個存在。
吃了他的好處,反手就將他編織出來的繩索,牢籠,給撕扯了一個粉碎。
但後面的衆多皇帝,並不是漢武帝。
隨着時間的發展,那繩索,那牢籠並沒有徹底消失。
反而越來越強大。
雖然總是不缺乏超脫出來的帝王,但能超脫出來的,終究是還是少數。
咱讀書少,遇到你娘之後,咱聽了你孃的話,開始讀書,長見識,學學問。
獲得的好處確實很多。
可以說,若是沒聽你孃的話,做出這個決定來,肯定就沒有咱的今天。
也是因此,咱纔想着要給你都找好先生,讓你們好好的讀書。
可千萬不能走了咱的老路。
於是,宋先生這些學問好的人,都被咱安排給你們傳授學問。
尤其是標兒你學問長進很快,變得越來越懂事之後,咱是真高興!
覺得咱當初,做出來了一個非常好的決定。
但後來,咱慢慢的覺察到了一些不太對勁。
覺察出來那些文人的險惡心思。
他們在傳授學問的時候,總是會對你進行的束縛,讓你認同他們。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是想要改造皇帝。
弄出他們理想之中的皇帝。
一個完全偏袒,甚至於是完全站在讀書人那邊的皇帝。
這是不對的!
很不對!
讀書人確實很重要,卻也沒有那樣的重要。
他們的那一套,教授普通人都行,但用來教授皇帝不行。
在皇帝的眼中,讀書人應該是一樣工具,一頭拉磨的驢,和武勳,和其餘匠人等等一樣。
不應該讓他們超脫出去。
咱覺察到這些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已經是讓他們在你這裡,留下了很深的痕跡,想要將這些痕跡給抹平,是一點都不容易。
好在你打小經歷過亂世,知道民間疾苦,知道父輩創立基業之艱辛不易,咱也老早就讓你跟着處理家國大事。
你雖然受到他們的影響,卻也不至於被影響的太深。
但終究還是被影響到了。
咱心裡還是擔憂。
現在,咱卻發現,這些人加諸在你身上的這些影響,越來越小了。
咱是真的高興!!”
朱元璋說完這話,滿臉笑容。
不見半分盛怒的樣子。
朱標在聽了朱元璋的話之後,再次呆愣了。
若不是今天父皇說起,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父皇暗中竟然還對自己有這種擔憂。
以往父皇說出這番話,裡面有不少東西,自己都是不認同的。
但是現在,再去聽父皇說出來的這些,卻能聽得進去。
並覺得很多都很有道理。
“是最近孩兒聽韓成說事情說得的多了,見識到了太多以往不曾見識的東西,想法不自覺的就改變了。
不少以往覺得是至理名言的東西,這個時候再去看,覺得也就那樣。
甚至於,不少都覺得是錯誤的……”
聽到朱標這樣說,朱元璋變得更加的高興了。
韓成!
韓成!
還是韓成!
韓成這個好女婿,簡直就是上天賜給他,賜給大明的福星!
帶來了太多的好東西!
不僅僅挽救了妹子的性命,還在悄然之間就扭轉了標兒想法,不斷的笑消除那些夫子們,留在標兒身上的枷鎖!
韓成是真的重要!
朱元璋也堅定了,將女兒嫁給的決心。
但一想起自己女兒的性格,朱元璋又覺得有些頭疼……
“父皇準備採用什麼樣子的手段,讓吳良吳禎他們造反?”
心中感念了韓成的好,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後,朱標望着朱元璋詢問起這件事情。
朱元璋道:“火龍燒倉吧,他們擔心事情敗露,先動手弄死李順,再來一招火龍燒倉銷燬更多證據,也在情理之中。”
“那……要讓老四先從寶船廠出來,老四在裡面太危險了!”
朱標首先關心的,還是他弟弟的安全問題。
朱元璋搖頭道:“讓老四在那裡,只有老四這個當朝親王,咱的親兒子在裡面,那些人火龍燒倉了之後,咱才能更好的給他們降下雷霆之怒。
才能順理成章的,坐實他們造反的罪名!”
朱標聞言一驚:“父皇,你該不是會……那些事情老四隻是在後來做的……”
朱標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瞎想什麼呢你?”朱元璋伸手在朱標肩頭拍拍。
“那是咱的親兒子,咱咋可能因爲那些未來的事,就真的要他的命?
狠狠抽上一頓,出出心中那口氣也就算了。
就算是沒有韓成說的藩王外封之策,咱也不會這樣做。
更不要說,現在還有了藩王外封這樣一個計策在了。
有了這樣一個計策,咱是巴不得這些兒子們,一個個到了外面,都能如同老四那樣能打能拼。
火龍燒倉會控制好規模,絕對不會讓老四受傷!”
朱標這才長鬆一口氣,望向朱元璋面上露出訕訕的笑。
“爲了讓事情變得更爲穩妥,咱決定將保兒,還有馮勝兩人都派往崇明那邊去。
防止吳禎會狗急跳牆!”
朱元璋口中的保兒,是曹國公李文忠。
這是朱元璋的親外甥。
朱元璋姐姐的兒子。
從這裡就能看出來,朱元璋在很多時候,看起來很急躁。
但實際上,真的做起事情來的時,還是非常穩妥的。
就比如現在。
說起來吳良吳禎兄弟二人,他一副完全不曾將之放在眼中的樣子。
但真的開始動手,卻十分慎重。
不僅僅動用巢湖水師,就連馮勝和李文忠二人都要調動。
兵馬集結,還有各種出征的準備,向來都需要慎重又慎重。
需要不短的時間,做出各種準備。
哪怕是滅三部女真這場戰爭,朱元璋已經做出了諸多的安排,那也不可能在短短不到十天的時間裡,就一路奔赴前線。
當然,大明戰神,瓦剌留學生是個例外。
此時,李文忠,馮勝他們只不過已經完成了重兵集結。
還有各種的物資調動。
差不多正好徹底開拔。
“這樣大規模的兵馬調動,會不會打草驚蛇,讓這些人提前起兵反叛?”
朱標顯得有些擔憂的說道。
朱元璋道:“無妨,咱下令這些兵馬走水路,讓江防總督那裡負責運輸兵馬,物資。
沿着長江而下,一路去崇明,從那裡入海,走海路北上,和天德兩面夾擊那些女真韃子!”
一聽朱元璋這話,朱標瞬間豁然開朗。
不愧是自己父皇!
這樣以來,就變得合情合理了。
有了這一步,就連讓巢湖水師那裡運送糧草,都不顯得突兀。
如此,就能讓吳良等人,儘可能的降低警覺……
接下來,朱元璋朱標二人,又在這裡商議了一陣兒,熬夜處理事情。
等到將一些事情,給暫時處理好之後,時間已經很晚了。
朱元璋朱標二人,乾脆都不會寢宮了,就在武英殿裡睡了一覺。
省的來回跑着浪費時間。
他們倒是省時間了,可以多睡一會兒。
但對於一直等着朱標回來的呂氏來說,可就難受了。
爲了展現自己,她可是忍痛對着自己的額頭來了一下狠的。
基本上一夜都沒有怎麼睡。
結果,她等了足足一夜,朱標愣是沒有回來!
一直到早上,都不曾歸來吃早飯。
呂氏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被氣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直落。
當真是要多委屈,就又多委屈!
房間之中,一夜都沒有怎麼睡着的呂氏,只覺得頭昏腦漲。
站在銅鏡之前,看着自己頭上那個下去了不少的青疙瘩,就更加難受了。
這樣看了一陣兒之後,突然擡手對着自己的臉,啪啪抽了兩耳光!
打兩耳光之後,呂氏越想越氣,心情還是不曾平復下來。
她雖然很困,卻不願意睡着。
坐在這裡等了一陣兒,見臉上的巴掌印子消失的差不多之後,就再一次的,去找了朱允這個解壓小神器。
自然不會打罵朱允熥,而是讓教授朱允熥讀書寫字。
呂氏乃是書香門第出身,原太子妃常氏,乃是常遇春的閨女,喜歡舞刀弄槍。
有學問的人,地位總是要高的,尤其是在古代。
沒有學問的人,遇到有學問的,不自覺之間就會低人一頭。
再加上呂氏又是一個會給自己加戲的。
所以當初就喜歡給常氏講述,書香門第是如何給孩子開蒙的。
如果有可能,做父母的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
常氏自然毫無例外。
在給孩子的教育上面,呂氏這種書香門第出身的人,自然是權威。
所以在呂氏的一番訴說之下,很快就給朱雄英來了一個教育要從娃娃抓起。
很小就由呂氏,給朱雄英開蒙了,要求十分嚴格……
如今常氏和朱雄英都不在了,這等事情依然還在延續。
由當初的朱雄英,轉移到了朱允熥身上。
而這也成爲了朱允熥的噩夢
同樣也是呂氏最好的,收拾朱允熥的手段。
“你這怎麼學的?這樣簡單的東西都不會?都教了你多少遍了!
你這樣,今後如何能擔當大任?”
檢查了一下朱允熥的背書情況之後,呂氏果然又是一頓訓斥。
朱允熥本就異常畏懼呂氏。
這個時候被呂氏這樣一訓斥,更是瑟瑟發抖起來,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想哭又不敢哭,無比的煎熬和難受。
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放。
呂氏將這些,都給收入到眼中,心中冷笑不已。
這樣訓斥一番朱允熥之後,呂氏聲音這才放緩,開始在這裡認真的教授起朱允熥來。
這就是呂氏的可怕之處,總能通過一些方式,去暗戳戳的摧毀一個人。
關鍵是摧毀之後,還能讓任何人,都找不到她的錯誤之處。
原太子妃被她摧毀的是性命,而朱允熥,被她摧毀的是精神。
但其餘人見到她此時,是如何對待朱允熥的,都不會說她的不是,反而會覺得,她爲了皇子皇孫盡心盡責。
就算是朱允熥的親孃活着,最多也就這樣了……
看看朱允熥那自己整的心驚膽戰的樣子,呂氏心裡面頓時就覺得舒服多了……
……
江陰侯吳良端着一杯茶水,慢慢悠悠的喝着,看起來很是悠然自得。
“爹,真的…沒有問題嗎?咱們這樣做,可等於是在摸老虎的屁股!”
吳良的兒子湊到吳良身邊,壓低聲音說道,顯得不安。
吳良聞言,瞥了兒子一眼,覺得這兒子真沒出息,一點都不隨自己。
這纔多大點事,用得着這樣緊張?
“什麼事?咱們做什麼事了?咱們沒事摸老虎的屁股做什麼?”
他看着自己兒子反問。
一句話將他兒子噎的,剩下的話都給說不出來。
只能站在這裡乾着急。
吳良慢慢悠悠的將杯中茶水喝完,這纔開口道:“咱們和別人不一樣。
我們老兄弟二人,都是跟着上位一路拼殺過來的,出生入死。
說起來,這大明的江山,還有咱家的一份!
咱家一門雙侯爺!雞籠山功臣廟裡有我二人的位置,家中又有免死鐵券。
備倭水師,江防水師都在我們手中握着,水上的事情,可以說是我們家說的算!
這是多大的信任?
若不是足夠信任,依照陛下的性子,又如何會不斷敲打巢湖水師,讓我們一家獨大?
陛下還用着我們。
我們吳家還有大用!
這一次的事情,不過是點到爲止罷了。
陛下藉機敲打一下我們,讓我變得老實聽話。
李順死了,就代表這件事情到此爲之,向上不會再追究。
有些事情,彼此心照不宣就行。
你年紀還小,跟在上位身邊的時間短,根本不瞭解上位的爲人。
聽你爹我的準沒事。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
只要我們接下來,表現的老實一點就行了。”
聽了吳良的這一通高論,再想想自己父親做出來的,諸多光榮事蹟,如何一步步將吳家發展到這種程度,吳良的兒子吳高,也將心中的一些擔憂放下。
在這上面,他相信自己父親的判斷。
然而,自信滿滿的吳良卻不知道,因爲韓成的意外到來,悄然之間,時代已經變了。
他的那一套,在這個時候已經不靈了!
……
“還是沒有找到線索嗎?”
龍江寶船廠內,趴在病榻上的朱棣,擡頭望着道衍和尚詢問。
此時的朱棣面色很不好看,雙目佈滿血絲,渾身上下都籠罩着陰鬱和暴怒之氣。
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大的虧!
這一次,吳良等人可謂是結結實實的,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
他燕王的面子,算是落地上了!
最爲關鍵是的,一直到現在,他這裡都還不知道,他的這一大嘴巴是從哪裡挨的!
真丟人!
這次是真的丟人!!
他們這裡,自認爲將一切事情,都給做好了,卻還出現了這樣大紕漏!
當然,朱棣這個時候如此急躁,除了這個原因之外,還有一個更爲重要的,不能給任何人說的原因。
這個原因就是,依照他對父皇的瞭解,在知道了今後發生的那些事情,父皇心裡對自己肯定會有疙瘩在。
別看現在,看起來事情過去了。
實際上並沒有。
自己今後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命運,真的很難說。
依照父皇的性格,今後再想如同之前那樣對自己放權,是不可能的。
極大的可能,會讓自己當一個閒散王爺,把自己圈養起來。
這件事情,越想朱棣心裡就越是難受。
這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個極爲痛苦的懲罰!
也就是說,弄不好極大可能,現在自己正在做的,就是自己最後一趟任務!
可偏偏這個任務又被搞砸了!
“找到了。”
“找到了?!!”
道衍的話出乎朱棣意外,本來他都不報希望了,哪能想到,道衍竟然真的找到李順如何死的線索了!
“大師,快說說!”
朱棣連聲詢問。
他是真想知道,吳良他們是如何在這等情況,悄無聲息的就將李順給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