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言語中,道出了他的憂心忡忡,害怕朱厚照不知大明現狀,在西山胡搞瞎搞,破壞了現有的生活平衡。
在內心裡,弘治皇帝當然希望,天下的百姓都能每日食肉,生活過得富足。
但以他的能力,只能辦到讓百姓不餓肚子,想要將生活品質提高一點,都是有心而無力。
本身找不到突破口,學習前朝前人勤政處事,所帶來的也只是中庸平穩。
“父皇,所言有理。”
朱厚照難得同意一次弘治皇帝的觀點,頷首道:“不過,兒臣的想法跟父皇不同,至於哪些方面不同,兒臣暫先不說,請父皇拭目以待。”
“以後的大明,會越來越好的,西山礦夫與兵卒伙食,定會普及天下。”
“你有這份雄心壯志,爲父很欣慰。”弘治皇帝露出笑容,對此話沒有去反駁。
想當年,他坐上皇位之時。
也是這般天真無邪,壯志凌雲!
但經過現實的打磨後,才逐漸的認清了自己。
以後這大明是朱厚照的,弘治皇帝不求他超出自己,只要能跟自己一樣,也算是大明的福氣了。
至少現在看來,朱厚照不會是一個昏君。
想到此處,弘治皇帝轉變話題,對着朱厚照說道:“再說說你在西山修路之事。”
“你怎麼不將萬名兵卒派去挖煤,反而讓他們去修路,難道不知道,有他們挖煤,每日產出的煤炭,將是一個海量的數字,能加快你的渡寒之策。”
“百姓們也能早一時,脫離嚴寒的侵蝕。”
煤炭定出的價格,比賣的木柴價格還要便宜,甚至是太窮困的人家,還要免費贈予,這就會導致煤炭的用量極大。
相應的,囤積煤炭補足寒冬所用,是一件迫在眉睫之事,挖煤的人越多越好。
誰知,朱厚照不但不這樣做,還修起了路來,這就讓弘治皇帝迷惑了。
以前的路,是不能用嗎?
白白浪費了萬名兵卒,這每天的花銷都是頗大的。
比如,這普通的萬里哼肉,一斤就要二錢六分,也就是二百六十文銅錢。
十人吃一斤,一人要花二十六文。
加上三餐的饅頭二文一個,一頓吃三個,便是六文錢。
三餐蔬菜成本低點,一人算二文。
綜合下來,一人一天就需要三十四文銅錢,萬人一天就需要三十四萬文銅錢。
換算下來,一萬人一天要花白銀三百四十兩。
這還不算他們的薪俸。
要是算上的話,一天起碼超過了上千兩白銀,乃至幾千兩白銀,不可謂不敗家。
“父皇,難道你沒聽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朱厚照反問弘治皇帝后,繼續說道:“西山的道路泥濘難行,礦洞大部分在山腰上。”
“要想將煤炭弄下山,所花費的人力,將會比修路的兵卒還要多,而且效率還低。”
“自兒臣修路後,連接了不少煤炭礦洞,讓其驅使各類牲畜車,前往煤炭礦洞拉運,一次就比百人強,速度還快。”
“尋常腳伕,背煤下山剛走一半,拉運煤炭的畜牲車,已經快要駛出西山。”
“兩相對比之下,父皇你說這路修的對不對。”
“修得對。”弘治皇帝自我運算了一番,無奈的頷首:“行了,你小子有理。”
“張鶴齡之事,爲父不出面,就交給你去做了,在這段時間內,爲父會對外宣稱身體不適,除了朝政大臣外,謝絕包括外戚等人進宮,叨擾朕養病。”
“多謝父皇。”朱厚照行禮感謝。
臉上止不住的露出笑容。
他知道,這是弘治皇帝給他創造時間,免得張家兄弟進宮找上張皇后,給朱厚照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退下吧。”弘治皇帝起身,揹負着手走向龍案,每日有批閱不完的奏摺。
但當朱厚照要走出奉天殿時,弘治皇帝卻突然囑咐道:“晚上有時間,去拜訪一下吏部尚書馬文升,這老頭的倔脾氣又犯了,你去替朕給他順順氣。”
“去馬師傅家?”朱厚照邁出的腳步一僵,機械的回頭看着弘治皇帝。
你是認真的?
那倔強的老頭,是他能去順氣的,不怕自己將他氣進棺材裡,直接坐等開席?
“怎麼,你不想去?”弘治皇帝眉頭一挑。
當即看向了,面色微微發白的殿前侍衛,意思很明顯,我這方人多,你不得不同意。
而腿腳發麻的殿前侍衛見此,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剛趴地當了凳子,還沒喘上兩口氣,你們兩父子還來?!
幸好,朱厚照此時不再頭鐵,氣惱的回頭,走出奉天殿:“父皇,要是馬師傅被氣死了,你不能責怪兒臣。”
聽見這句話,殿前侍衛內心鬆氣,撿起地上的金瓜錘,快速的行禮,退出殿內。
剩下弘治皇帝,一人站在龍案前,望着殿門口,輕輕的皺起眉頭,口中低喃。
由於聲音太小,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
出了奉天殿的朱厚照。
沒有立馬趕往張鶴齡的侯府,而是遮蔽面孔以及行蹤,跑去了太醫院,找這些專業人士作假。
二來,是去瞧瞧阿骨丸的死活。
弘治皇帝抽打他一事,朱厚照相信很快會傳出宮外,畢竟皇宮太監宮女那麼多,不是每個人都是忠於弘治皇帝的。
有朝廷內外的眼線,挺正常的。
有甚者,會將自己的眼線,從小就送入宮中,不論是太監,或者是宮女。
要是自己完好無損的跑去張鶴齡的候府,豈不是明晃晃的告訴衆人,他與弘治皇帝是鬧着玩的,是騙他們的?
朱厚照還怎麼背地裡陰人!
“微臣拜見太子爺。”太醫院的御醫們,見到朱厚照到來,紛紛見禮。
“都起來吧,不用管本宮。”朱厚照和善的擺手,聞着藥味兒走進藥房。
呼道:“姜太虛在哪兒,給本宮出來。”
“太子爺,微臣在這兒。”
接着,一名中年胖子,身穿藍袍官服,從藥櫃後面快步走出,向着朱厚照招手。
“多日不見,姜太醫又胖不了不少啊。”朱厚照邁步上前,瞧着姜太虛滿面紅光的打趣道。
“太子爺說笑了。”姜太虛嘴角抽搐。
太子爺一開口,就能讓人心情澎湃,當真該吃點清香丸,去去濃重的口氣。
吐槽了兩句,姜太虛滿面堆笑道:“不知太子爺前來,是否想問悍卒營將士帶來的女子如何?”
“請太子爺放心,微臣親自出手醫治的,雖然傷勢不輕,但休養個幾日就能下地行走。”
“如果想要完全康復,需要月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