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賈重利,身爲商賈世家的沈瀅雨,很清楚這點。
在聽到朱厚照的話後,陷入了沉思中。
劉大夏等人,在一旁側耳傾聽,並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因爲對於買賣這塊,他們是不懂的。
不過,從朱厚照的話裡行間,聽出了朱厚照的意思,相繼陷入了思考中,在想按照朱厚照的方法,真能讓大明賺取他國的錢財嗎?
而朱厚照看見衆人思索的表情,也沒有開口去打攪他們,含笑的將目光移到了別處。
正當他觀看着滿山枯黃,罕見綠色的山景時,經過鍛造思考後的沈瀅雨,突然走到朱厚照身側,柔聲道:“太子爺,往各國售賣水泥一事,可以一試。”
“但是,如今寒災當頭,我沈家的商隊想要快速的將貨物送往各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少則一月,多則兩月纔可能將貨物送到各國去,要是遇到風雪連綿,整個商隊都可能遭到重創。”
“若是按照太子爺的計劃,想要賣出水泥所用的時間,大約需要一年,對於太子爺如今的處境而言,並無太大的幫助。”
“民女在想,是否單選一國縮短時間。”
“既能嘗試水泥是否能賣出,又能在短時間內賺取銀錢,爲太子爺解憂。”
沈瀅雨以現狀預測了整個通商環節,誠然朱厚照所言很有道理,卻不適用於此時。
在整個運送過程上,河運佔據的路程很少,大部分還是要依靠路運,才能去到大明的周邊國家。
一次性全面佈局,只會分散力量,還不如集中力量,先打開一個國家的水泥市場。
以實際情況,整和好商業模式,若是水泥真能賣出,而且可以帶來巨大的利益,再去下一個國家也不遲。
而且有了之前的經驗,再次打開他國的水泥市場也能簡單不少,縮短整體的通商時間。
當然,煤炭的售賣,也是一樣的。
只不過有一點跟水泥不同,那就是煤炭可以跟泥火爐捆綁銷售,在寒災的這段時間內,所得利益會非常的巨大。
但前提是,要收攏他國的煤炭礦,不然煤炭這一行,朱厚照很難一家獨大,因爲泥火爐是可複製的東西,而煤炭各國也不是沒有。
區別在於開採的難度,還有對煤炭的利用,絕對沒有朱厚照的花樣多,不可否認這是一種優勢。
至於水泥,沈瀅雨知道配方的重要,只要配方在手,他國想要仿製,是絕對不可能的。
“沈姑娘說的有道理。”朱厚照回味着沈瀅雨的話,頷首道:“不過,本宮並不着急一時。”
“寒災的到來,是天災,誰也阻止不了,對於你們商賈而言是災難,對大明百姓也是災難。”
“既然無法快速通商他國,那便開啓海運吧。”
海運!!
朱厚照平淡的話語,讓沈瀅雨驚愣當場。
不僅是她,就連熊繡等人也是一驚,紛紛詫異的看着朱厚照,其中劉大夏更是捋下了好幾根花白的鬍鬚。
開啓海運,這跟開礦挖煤簡直沒法比。
大明也不是沒有先例。
在永樂三年,明成祖朱棣命太監鄭和率領二百四十多海船,二萬七千四百名船員的龐大船隊遠航,拜訪了三十多個在西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國家和地區,昭彰大明國威。
每次都由蘇州瀏家港出發,一直到宣德八年,共遠航七次之多。
最後一次,宣德八年四月回程到古裡時,鄭和在船上因病過世,使得後來無人,讓海運最終不了了之。
當然,也並非是沒了鄭和,還有多諸多的原因,造成了海運的關閉,其主要原因是有三。
一是航行目的簡單,缺乏持久內動力。
二是海洋意識淡薄,缺乏海洋空間生存意識。
三是軍事思想落後,缺乏積極進取的思想。
這事還跟劉大夏有關係,當初他就是持反對態度的,對成化帝進言道:“三寶下西洋,廢錢糧數十萬,軍民死且萬計,縱得奇寶而回,於國家何益?”
當初的儒臣就是覺得勞民傷財,紛紛不同意,這才讓大明關閉了海運,以至於六十多年,再也沒有尋訪過沿海國家。
不爲利,只圖宣示皇權,維護皇權的任務完成後,顯現大明當時的雄風,終不能長久。
不用儒臣進言,長此以往下去,也會大量消耗大明的國力,使得海運之事無疾而終。
這時的劉大夏,見朱厚照有此想法,緊緊的皺起眉頭,毫不猶豫的上諫道:“太子爺,開啓海運之事,是否三思而後行?”
“據三寶太監七次出海,每次廢錢糧數十萬,帶回來的東西,卻對我大明不足一用。”
“假如再次開啓海運,無疑是爲如今的大明增添重擔,要想遇見龐大的寶船,也絕非易事,到頭來終會得不償失啊。”
“況且國庫已經拿不出,可開海運的銀錢,還請太子爺明鑑啊。”
劉大夏話落之後。
不等朱厚照表態,熊繡緊跟着上諫道:“太子爺,劉大人所言非虛,開啓海運的確是一件得不償失之事,沿海彈丸小國,又能有多少財富,與他們開啓海運通商,虧的終究是我大明。”
“而且……”
“夠了。”熊繡的話還未說完,朱厚照神情難看起來,側身盯着兩人氣憤斥道:“本以爲你們跟隨本宮,在西山有些時日了,這眼界也放寬了不少,不承想你們居然半點長進都沒有!”
“你們只覺得開啓海運,會勞民傷財,但你們可知道,整個世界有多大嗎!”
“在我大明之外,有些蠻荒之地,有着無數的金山銀山,有着無數的沃土肥田,有着幾百大大小小的國家。”
“而你們可知道,其中國家都在幹嘛嗎!”
“本宮不妨告訴你們,他們都在建立屬於自己的海師,造就更大更快的寶船,去那些滿是金山銀山的地方,竊取無數的銀錢!”
“假如我大明只知偏於一隅,不懂得外出看看整個世界的變化,我們只能是一隻井底之蛙!”
說到這兒,朱厚照拔高聲音,質問起劉大夏:“劉師傅,想必你也聽說過,我大明沿海時常遭受海寇洗劫,本宮想問劉師傅,你是否覺得他們無足輕重!”
“這,太子爺,老臣……”劉大夏被朱厚照的連續呵斥以及質問,問的頭腦發懵。
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劉師傅不知如何回答,那本宮替你回答!”朱厚照見此,輕哼道:“不止你有這種想法,就是滿朝文武皆有這種想法!”
“長此以往下去,沿海諸國船堅器利,你是讓我大明將士騎着馬,還是踏着步伐去海上驅趕賊寇?!”
“我大明雖是以儒治國,但也要有尚武精神,假如我大明有一支強大的海師,禦敵以外,你覺得海域諸國的海寇,敢挑釁我大明威嚴嗎!”
“開啓海運通商各國,獲取金銀甚至是肥沃土地,以此養我大明海師,強我大明國力,開我大明眼界,我大明方能立足於世界諸國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