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
終於有人受不了死亡所帶來的恐懼,猛的向前一撲,轉身大喊大叫起來。
真的是太可怕了。
之前他們還不怎麼畏懼死亡,因爲與家人的安全相比,自己的生死也就不重要了。
誰知,身後砍頭的玄衣衛。
不斷的用言語刺激着他們,原本緊繃到底的神經,終於受不住恐懼的壓力,斷了。
什麼砍不準,什麼砍瓜切菜。
真要是砍不準,那自己會不會失去小半個腦袋,親眼看到自己的腦漿子?
這麼一番腦補,加上後頸之上,寒刀高舉,無疑是加重了他們的恐懼。
“一,二,三。”
朱厚照看着被逼迫出來的細作,擡起自己的手指,點了點他們,和善的笑道:“不着急,一個一個的來,如果道出的消息有用,本宮保你們不死。”
此刻,在場的衆人,彼此對視了一眼,才恍然大悟過來,一切都是太子爺的計謀。
而排除嫌疑的錦衣衛們,更是羞愧的低頭,他們剛剛還在內心暗罵朱厚照殘暴。
卻不知道,朱厚照想要斬殺十一人的想法是真的。
此爲無中生有之計。
要是真正的韃靼暗探,已經有了必死之心,而又無法詐出被收買的細作,朱厚照只能痛下殺手。
當然,現在的情況,是朱厚照最想見到的。
“太子爺,請先救救我們的家人吧,我們是逼不得已,才做了韃靼的細作。”
“就是他,太子爺他就是韃靼的真正韃靼暗探,總旗王明!”
“對,就是他以我們家人的性命相威脅,才讓我們做了對不起大明的事,做了對不起錦衣衛的事啊。”
三名細作聞言,連番朝着朱厚照磕頭,並且接連看向跪在那裡的總旗王明,神情激動的喊道。
恨不能衝上去,咬死王明。
而聽見三名細作,指出了真正的韃靼暗探,一旁的小六子,突然猛的衝了過去,一把抓住王明的頭髮向上一提。
接着,快速的捏住王明的下巴,用力的向下一扯,頓時只聽咔的一聲,王明的下顎被拉脫了臼,張大嘴巴想合上也合不上。
這才用手指伸進王明的嘴裡,左右上下扣摸,取出了一顆用蜂蠟做的假牙。
然後嫌棄的甩了甩手指上的唾液,拿着假牙來到朱厚照的身邊,暗想道:“太子爺說的真對,發現韃靼暗探的第一時間,不能給他絲毫機會,要快速地扯掉他的下顎,防止他咬碎口中的毒牙。”
當時朱厚照給他們說這個的時候,玄衣衛們還半信半疑,現在完全的相信了。
如果自己的反應晚了一步,王明可能真會咬碎毒牙自盡!
“幹得不錯。”
朱厚照讚賞的看了一眼小六子:“你有很大的機率,成爲下一個玄衣親衛隊長。”
“都是太子爺教導的好。”小六子不好意思的傻笑。
沒有注意到,現任親衛隊長張開,正盯着他,暗自揉了揉拳頭,準備找個機會跟他交流一下感情。
“王明……”朱厚照不知張開的小動作,目光看向滿臉錯愕,又極度恐慌的王明,微微沉吟起來。
他鎖定的目標,其實是百戶魏江水,沒想到卻是王明,這讓朱厚照有些迷惑。
沒有頭緒的朱厚照,吩咐道:“張開,將王明帶過來,放掉其餘的錦衣衛。”
這纔看向被收買的細作。
爲了不讓其他人聽見三人所道出的消息,朱厚照示意小六子將人帶過來,自己則是走到了自己的馬匹跟前,拉開了與魏江水等人的距離。
轉身瞧着惶恐的三人:“講講你們三人是怎樣被王明收買的,還有知道那些韃靼暗探之事。”
“大膽的說出來,本宮會安排人去你們家中保護,絕不可能讓韃靼暗探傷害我大明百姓。”
這話可不是在欺騙三人。
事了之後,朱厚照派人通知指揮使牟斌,以錦衣衛的手段,想要護住他們的家人,不被韃靼暗探殺害泄憤,還是能做到的。
“多謝太子爺。”
三人低下頭,如同泄氣的皮球,相繼說道:“小人是中了王明的美人計,才被他威逼利誘後,成爲了他的眼線。”
“時間不到一年,除了讓小人偷取錦衣衛暗探的花名冊外,就是讓小人爲他掩護行蹤。”
“不過太子爺放心,錦衣衛的暗探花名冊,小的沒有偷到手,好幾次差點被發現,被王明狠狠的訓斥了一番。”
“就比如這次,不知道王明從哪兒受了傷,要求小人用竹尖劃破自己的手臂,爲他做掩護。”
當第一人說完,剩餘的兩人急忙開口:“我們兩人也是一樣,經歷跟他差不多,只不過我們兩是因爲喜歡賭錢,這才中了王明的圈套,被迫成爲了他的眼線。”
“這次韃靼女奴逃走,是我們兩支走了守衛後門的錦衣衛,幫其做了掩護。”
“至於其餘韃靼暗探的事情,小人們的確不清楚,王明從不告訴我們這些,還請太子爺明察。”
“真的只有這些?!”朱厚照眉頭一挑,顯然對他們的回答,不是很滿意。
“真的,太子爺,我們……”
正當三人作出肯定的回答時,跪在當中的細作,突然叫道:“不對,我想起來了一件事。”
“太子爺,兩日之前,小人醉酒去伙房找吃的,途徑後院的假山時,迷糊的聽見王明似乎在跟誰交談,但當時天黑沒有月光,小人並沒有看清是誰,又恐被發現,只聽到“花花木託”四個字,就悄悄的溜走了。”
“但能讓王明約見後院假山相見之人,絕對不是普通的錦衣衛,有可能是隱藏在西山的另一個韃靼暗探。”
“很好。”朱厚照眼眸閃爍了兩下,感覺事情有點不簡單,充滿了撲朔迷離。
隨即搖了搖頭,拋棄混亂的思緒,吩咐道:“王烈,派人將他們送入刑部關押。”
“告訴刑部,他們三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末將遵命。”王烈從馬匹後面大步走出。
之前綁縛他的繩子,正拿捏在他的手中。
他從未離開過這裡,一直在馬匹後面關注,隨時等待朱厚照召喚自己。
“魏江水,這次本宮饒了你的狗命,但你給本宮記住,管好你的人,下次再遇到類似的事情,誰也保不住你的人頭。”這時,朱厚照翻身上馬,策馬走到魏江水面前,進行了嚴厲的告誡。
也不等魏江水迴應,當即調轉馬頭,帶着玄衣衛以及韃靼暗探王明,離開了錦衣衛的住所。
“神機營聽令,收隊回營!”隨後手持火銃神機營,也在王烈的命令下,快速的退走。
很快,錦衣衛的門口,只剩下了一羣神情複雜的錦衣衛,其中名叫二胖子錦衣衛,更是頻繁的擦拭額頭上的冷汗。
他可是巴結總旗王明的人中,最爲積極的一個。
這要是被王明盯上了,恐怕自己的下場,也會跟被神機營帶走的三人一樣,這輩子只能在刑部大牢度過。
而回府的路上,朱厚照遇到了姍姍來遲的劉大夏,沒好氣的說道:“劉師傅,你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