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 不安好心
多爾袞簡直氣壞了,鰲拜原來有一萬五千人,洪承疇又帶了一萬人增援,回駐守定軍山之前也把人留下,而張銳那部人僅餘二三千人,就算得過補給,最多時也沒有超過三千,硬生生把二萬多人折騰沒了不算,連自己也搭進去了。
鰲拜死了也就罷了,可他是滿清的巴圖魯,號稱第一勇士,是很多士兵敬仰的對象,他一死,對士氣的打擊可想而知,現在本來士氣就低落,現在可以說是雪上加霜。
本來是想給他穿個小鞋,沒想到現在倒好,送他上黃泉了。
阿濟格看到,咬咬牙說:“十四弟莫急,本王出馬,一定把臉面拿回來。”
“十二哥莫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多爾袞連忙勸道。
雖說多爾袞還在暴怒中,但是自家的兄弟自己知道,阿濟格非常能打,在戰場上奮不顧身,是一員虎將,這是他的優點,他的優點是好,但是缺點也很大,性格非常暴躁,武力高智商低,遇事不加考慮,虐殺部下、俘虜那是常態,已經死了一個多鐸,多爾袞真不捨得再死多一個胞兄。
事實上,阿濟格的確是一個麻煩人物,多爾袞病死後,阿濟格妄想擔任攝政王,於是對多爾袞的死訊秘而不發,還讓召來兒子勞親,試圖謀反,後來遇到告發,被順治幽禁,阿濟格在幽禁期間,不僅沒有一絲收斂,反而益加狂暴無禮,在監房內私藏大刀,暗掘地道,聲稱要放火燒燬監房,諸王一致認爲阿濟格悖亂已極,留之恐貽後患,應立即處死。上奏順治,福臨不忍心動刑殺死這位功勳卓著的叔叔,於是,他命令阿濟格自盡,這就是阿濟格的一生,當然,這些是題外話,現在歷史也變了軌跡。
一旁一直隱而不發范文程馬上出來勸說道:“兩位王爺,稍安勿躁,這四川之患,有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那姓陸的隱藏得太好,我們都讓他騙了,現在我們只有承擔這苦果,四川的火器是犀利,但是他們勞師遠征,人數和補給方面是個缺點,而他們傾巢而出,後空也是空虛,只要我們在後面給他捅刀子,還怕他猖狂?”
“範先生足智多謀,還請範先生不吝指教。”
范文程一邊捏着下巴的鬍鬚,一邊胸有成竹地說道:“四川姓陸的經營已久,特別是用官位和田把豪門大族捆綁在一起,要下手只怕難度不小,至少近期內難以成效,不如從他剛征服的番地下手,據我們所得的情報,姓陸的重用原來一個小小的萬戶長,打壓原來的豪門大族,雖說蕃人表面屈服他的武力,但是肯定很多人不服,只要我們稍加挑撥,定能引起大亂,最好是那些蕃人趁虛而入,逼迫川軍回防,進我們可以乘勝追擊,退可以得到喘息之機,爭取早日把我們的秘密武器做好,這樣勝算更大。”
停了一下,范文程繼續說:“此外,也可以通過堅壁清野、堅守城池的方式來拖住他們,十多萬人馬的糧草全靠從四川運來,俗話說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就是耗也要也把給耗走,而川軍的糧道,我們也可以派人騷擾,要是進行得順利,到時他們想跑都難。”
這算是老調重彈了,龜縮防守也不是清軍所擅長的戰術,可是偏偏符合現在滿清的實際情況。
“報!”
就在一行人商議間,有傳令兵在門外求見。
“呈上來。”多爾袞毫不猶豫地說。
這個時候送來的,十有八九是重要情報,現在兩軍對壘,戰場上瞬息萬變,戰機眨眼即逝,就是多爾袞也不敢怠慢。
看完情報後,半響,多爾袞把情報一折,面無表情地說:“川軍攻打大山,用火炮開路,形勢非常危急,平西將軍請求支援,諸位,有什麼高?”
偌大的府衙一下子靜了下來,誰也不敢出聲,生怕多爾袞派自己去執行任務,四川的火力衆人都知道其厲害,剛剛纔說堅守,也不知守到什麼時候,別的不說,就是有滿清第一勇士之稱的鰲拜也被川軍割了首級,還是以少勝多割走的,誰聽到不心生戚然?衆人不出聲地原因還有一點,依照多爾袞的性格,哪裡需要手下商量,早就直接出兵的了,現在商議,恰恰表明他不是很願意出兵。
“咳...咳”范文程乾咳了二聲,把衆人的注意力都引過來後,這才小聲地說:“救,這當然要救,洪將軍可以說是大清功臣,王爺,莫寒了一衆將士們的心啊。”
對啊,多爾袞這才猛然醒悟,在軍中,雖說滿族人和蒙古人的地位較高,但是關健還要看漢八旗的人,他們不僅人數最多,打仗也捨得出力氣,洪承疇是投降過來地位最高的將領,又在滿清入主中原時出力極大,若是這樣的人還見死不救,只怕傷了漢八旗將士的心,以後想再借用他們只怕難了,可是一出兵,又違反自己的不肯吃虧的原則。
剛剛說嚴防死守,躲後城牆後面放銃,現在爲了救人,又得出擊,簡直就是自打嘴巴。
“增援”多爾袞咬着牙說:“諸位商量一下,這次我們救,應該怎麼救?”
明知是陷阱,多爾袞卻不得不去救,心裡別提多憋悶了。
多爾袞怒火中燒,被川軍的所作所爲咬碎了銀牙,而遠在應天的弘光帝朱由崧也是皺眉不展,茶飯不思,原來興致勃勃隔岸觀火的君臣被一份請君令給破壞了。
請君令是四川總督陸文華所寫,上面先是一大篇懷念先皇的篇幅,然後痛斥大臣的無能、將士的反叛,力數清軍所犯下的罪行,又一一把川軍在打擊滿清八旗的成果列出,最後纔是重點,願奉弘光帝朱由崧爲王,敢爲天下先,請封爲天下兵馬大元帥,以四川的百萬軍爲後盾,搞擊外虜,現在陝西拖住滿清的絕大部分兵力,請弘光帝發糧以渡難關、發餉以振士氣,另請弘光帝派兵渡江,收復大明土地,在最後還不忘列出有重要將領私通滿清,把重要的軍械、糧草賣給滿清,不殺不足以定軍心,不殺不足以平民憤,請弘光帝聖裁云云。
弘光帝沉默了,因爲他只是名義上的皇帝,手中無權無錢也無兵,就是想做什麼都難;南明的大臣也沉默了,亂世是誰的拳頭醒就誰說話響亮,朝中那些文臣作用不大,真正有實力的是那些武將,如史可法、左良玉等人,陸皓山請封爲天下兵馬大元帥,論實力、戰績,的確沒人比得上他,可是他就一句話就把別人手裡的軍隊變成些他的,誰甘心?而在糧草售賣方面,按着當官的規矩,那可是見者有份,誰的屁股乾淨的?就算自己清白,可是自己的知己、好友、親戚說不定就有份,自己能忍心舉報?
最重要的一點,陸皓山在後面請求處死那些私賣糧草的將軍,開玩笑,他們都是手握重兵的,要拿他們,說不定還沒有動他們,自己已經刀斧加身了,反正朱家子弟遍佈全國,誰會在意自己?
明明是一樁好事,可是滿朝文武硬是都不吱聲,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誰也不敢拿定主意。
“諸位卿家,你等對此信有何高見?”都沉默了很久,眼看不是辦法,朱由崧只有開口問道。
要是四川的大軍能歸順,何愁不能復國?朱由崧心中還是有一點點期待的,最好是那幾個私售糧草的大將軍可以主動引頸自裁,這樣一切都好說了,可惜,想法是好,可是現實太殘酷,那些手握重兵的將領,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一臉的從容,甚至是不屑。
權傾朝野的馬士英看到,連忙打圓場說:“皇上,臣竊以爲此事事關重大,不能妄斷下結論,先說那陸文華是不是出自真心尚未得知,而他在信中的要求,也太過份,根本不像一個臣子所言,此外,他在信中所指的人,都是護駕有功的將領,僅僅靠幾句話就定他們的罪,這對這些將軍太不公平。”
“正是,皇上”一向與馬士英作對的高弘圖難得一致地說:“皇上,此事茲事體大,不能等閒視之,微臣提議先查個水落石出再作決定。”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