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吧。”
沈落低喝一聲,佈滿心魔的所有金色文字開始亮起刺目光芒。
霎時間,他的識海里好似升起了一輪金日,要將所有黑暗照亮,要將所有污穢消融。
然而,金光短暫閃亮之後,又重新歸於沉寂,那些金色文字的光芒卻在飛速暗淡,隨後就像是一片片落葉,從心魔的身上掉落了下來。
“完全沒用?”沈落心神巨震。
心魔大法中的除魔秘術,竟然絲毫奈何不了自己的心魔。
“哈哈,我說過了,你根本不明白,你的心魔是什麼。”心魔臉上露出猖狂笑意,開口說道。
說罷,心魔忽然一擡手,掌心之中黑色液體凝聚成型,化作了一把黑色魔斧。
他手握魔斧,朝着自己身下一斬。
只見一道漆黑斧光劃過,沈落心頭猛地一跳,他能明顯感覺到,心魔與他之間的聯繫被切斷了。
“你竟然敢主動與我切割?”沈落皺眉道。
心魔一旦與神魂分離,便意味着兩種結局,一種是斬殺神魂本體,佔據本體肉身,完成本體進階,墮入魔道,另一種便是脫離本體,成爲化外天魔。
很顯然,以沈落心魔的強勢,自然不會選擇第二種。
“是時候,讓伱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心魔之懼了。”心魔冷笑一聲,他的身影漸漸穿過了識海鏡面,出現在了沈落身前。
只是隨着他的身軀浮現而出,他的體型開始快速膨脹,轉瞬間就漲大了數倍。
那身影立於身前,卻彷彿頂天立地一般,手中拎着巨斧的模樣,一下就擊中了沈落的心神中最緊繃的那根神經。
一瞬間,一股強烈的恐懼感,不由自主地從心底裡升了起來。
“魔神蚩尤……”
沈落心底的震驚如排山倒海一般涌過,但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他的心魔除了是蚩尤,還能是什麼?
這個名字幾乎從他開始修煉,莫名進入夢境穿越之後開始,就一直貫穿了他的整個生涯,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山峰,始終壓在他的身上。
那種感覺,就像是宿命裡,被安排了一個難以戰勝的敵人,儘管沈落曾經戰勝過,以身死道消爲代價的戰勝過。
可當再次看到時,他還是難以遏制地生出了畏懼之心。
震驚之餘,沈落也很快冷靜下來。
他雙手開始重新結印,一點點神魂之力從他的神魂小人眉心流出,在他的身前凝聚成一柄金黃長劍,模樣赫然與軒轅神劍一模一樣。
“你竟還有膽一戰?”心魔蚩尤冷笑道。
沈落沒有答話,他心裡清楚,面對心魔只有迎擊,說的越多,聽的越多,受到的影響就會越大,越難有戰勝的可能。
他的神魂快速朝前衝鋒,在識海之上踏出千層波浪,直奔心魔蚩尤而去。
後者自然更是不懼,龐大的身軀朝着沈落一腳踩下。
“轟隆”
沈落識海地動山搖,他的神魂靈巧躲過心魔,順着其巨大的右腿攀爬而上,手中的長劍揮舞,不斷在其身軀上劈砍。
身處在這識海空間,兩者皆爲靈體,施展不了真正術法,只能以這般肉搏的手段廝殺,可實際上消耗的卻是神魂之力。
沈落每一劍劈砍在心魔蚩尤身上,都能劃開一道口子,裡面當即便有絲絲縷縷黑色霧氣一樣的東西流散而出。
心魔蚩尤身形一震,試圖將沈落從自己身上抖落下來。
但幾番嘗試之後,都沒有用處,反倒是身上多出來了更多傷口。
沈落順着它龐大的身軀一路向上攀爬,很快來到肩膀上,雙腿猛然一躍,雙臂揮舞着金色長劍,朝着心魔蚩尤的眉心捅了進去。
心魔蚩尤身形踉蹌後退,沈落便懸掛在他的額頭,劇烈地搖擺。
“滅魔。”
沈落神魂一聲狂呼,手中金色長劍頓時爆發出耀眼金輝,一道強大的力量從劍身迸發出,直接穿透了心魔蚩尤的頭顱。
心魔蚩尤先是一聲狂呼,緊接着卻“哈哈”笑出了聲。
被金光貫穿的頭顱分裂開來,化作了一張吞天巨口,將沈落的神魂一口吞了進去。
沈落的神魂頓時陷入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黑色泥潭當中,身軀開始不由自主地向下陷落,一股冰冷的氣息,也開始朝着他的體內侵蝕。
“安心被我吞噬吧,我會好好利用你的這副身軀,成爲堪比蚩尤的天尊魔神。”心魔的聲音迴盪在四周。
沈落感受着那股力量,心念在這一刻卻是無比平靜。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就在這時,沈落雙眸之中突然泛起血紅色的光芒,他的口中開始響起陣陣吟誦之聲,心魔大法隨之運轉而起。
緊接着,他手中的金色長劍開始熔化,化爲點點金水融入黑色泥潭當中。
與此同時,沈落的神魂周身也開始發生變化,一枚枚金色文字從他的神魂身軀之中飛舞而出,不斷溶解進入黑色泥潭。
這時,心魔蚩尤忽然看到自己身前一座雄偉山峰拔地而起,正是那不周神山。
感受到神山上傳來的鎮壓之力,他忽然放鬆下來,譏諷笑道:“不周鎮神法,你上次已經試過了,明知道對我沒用,還要來嘗試嗎?”
“是嗎?”沈落的聲音從心魔體內傳出。
下一瞬,不周神山上大片岩壁剝落,一枚枚金色文字從山壁上浮現而出,雕刻的赫然是完整的心魔大法。
“這是……”直到這時,心魔才終於露出驚恐之色。
沈落從上次失敗之後,就一直苦心思索應對心魔之法,最終在返回長安之後,纔想出了這個方法。
之後,在趕往北俱蘆洲的路上,他就一直在識海之中,雕刻不周神山,嘗試着將心魔大法與不周鎮神法融爲一體。
心魔體內,沈落神魂盤膝而坐,口中默唸心魔大法,外面不周神山上的金色文字與之遙遙相應,開始釋放出耀眼金光。
一股磅礴浩然的神魂之力,開始在沈落識海當中擴散開來,強大的力量壓服四方,心魔所化的蚩尤之軀徒有其表,很快就被鎮壓變形,化爲一灘粘稠黑液。
沈落盤膝坐在黑液之中,四周圍無數黑色液體仍在掙扎着撲向他,試圖再次將他吞沒,但這股力量卻已經日漸式微,已經難成氣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