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了,在舉事之前,不要再見面了,爲何還要傳訊於我?”那黑袍之人開口問道,嗓音顯得異常低啞。
“回稟大王,是那虎頭怪府東來……他,他……”
“他果然不顧散魂釘之苦,去玄陽地窟調查了?”黑袍人沉聲問道。
“是。”雄染回道。
“你沒抓到他?”黑袍人語調上揚,顯然有幾分意外,似又有幾分責備。
“本來他是跑不掉的,但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幫手。”雄染連忙解釋道。。
“幫手?這八百里獅駝嶺,會有人幫他?”黑袍人語氣又加重了幾分。
很顯然,他覺得這只是雄染的推脫之辭。
數十里外,樹上的沈落聽着這話,總覺得哪裡有些彆扭,忍不住問道:“府兄,你在獅駝嶺的人緣就這麼差嗎?”
“總跟別人唱反調,人緣能好到哪裡去?就是我師尊門下的衆師兄弟,也一向跟我不對付。”府東來苦笑道。
沈落聞言,明白過來,府東來於一衆妖魔當中,的確屬於異類。
“不過,若非如此,你我也不會成爲朋友了。”沈落笑道。
這時,海螺裡閃着淡淡熒光,又有聲音傳了過來。
“不是魔族弟子,是一個人族。先前我還沒想起來,現在回憶過後,才發現正是先前在三界武會當中與府東來合作的人族,好像叫沈落。”雄染說道。
沈落聞言,也有些意外,那廝竟然憑藉三界武會時的懸天鏡投影,認出了他。
“是他?這倒有些奇怪了,以府東來的性格,不像是會向外求援的樣子,你當真沒有爲了脫罪而欺瞞我?”黑袍男子再次確認道。
“大王,屬下絕對不敢欺瞞。屬下若有半句虛言,自當挫骨揚灰,魂飛魄散。”雄染連忙起誓。
“我量你也不敢。他可有查出什麼?”黑袍男子問道。
“這個,屬下也不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拿不出什麼有用的證據。”雄染對這一點還是很有自信。
“哼,連一箇中了散魂釘的半殘之人都拿不下,就別在這裡誇海口了。我真的懷疑,你有沒有資格坐上那個位子?”黑袍人冷哼一聲,緩緩說道。
“大王,對於那個位子,屬下絕無覬覦,只要能效忠您麾下,爲我魔族復興大業盡一份綿薄之力,屬下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雄染連忙表露忠心。
“別擔心,那個位子說了給你,就不會變。只是以後獅駝嶺三雄並立的局面就要變了,而以後獅駝嶺上下,也就只會有一種聲音了。”黑袍人看了他一眼,說道。
“多謝大王提拔,屬下必定殫精竭慮,全力爲我魔族奉獻,至死方休。”雄染激動道。
“行了,陰陽二氣瓶可有保存妥當?”黑袍人問道。
“屬下沒有隨身攜帶,小心收藏了起來,等到分宗儀式那天,一定給所有大王一個大大的驚喜。”雄染“嘿嘿”笑道。
“催動陰陽二氣瓶的法訣,你可記好了,我們兄弟三人沒一個是吃素的,到時候你若是出了問題,導致事情失敗,後果是什麼,你自己清楚的吧?”黑袍人問道。
“屬下明白。”雄染抹了抹額角的冷汗,惶恐道。
黑袍人又與他低聲密語一番,才各自離去。
數十里外,沈落和府東來靠在樹幹上,都在消化着剛纔聽到的內容。
“看來他們是要在分宗儀式上動手了,我師尊有危險。”府東來眉頭深鎖,開口道。
“你想怎麼做?”沈落問道。
“回獅駝城,告知師尊。”府東來說道。
“不先跟隨雄染,找回陰陽二氣瓶嗎?”沈落問道。
“來不及了,分宗儀式就在明天,這麼短的時間裡,我們沒有把握能夠找到陰陽二氣瓶。”府東來搖了搖頭,說道。
沈落聞言,低頭沉吟起來。
“沈兄,不如我們兵分兩路,你去跟蹤雄染,調查陰陽二氣瓶的所在,我回獅駝城面見師尊。”府東來提議道。
“好吧。”沈落聞言,猶豫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分別之後,府東來一路往獅駝城而去,步履匆忙,壓根兒沒注意到,他的肩膀後方,爬了一個白色的小米粒,絲毫不起眼。
臨近傍晚時分,府東來就已經穿越了重重密林,來到了一座黑色城池前。
城池高聳百丈,在殘血般的夕陽下,拉出一道長長的陰影,城頭女牆模糊的輪廓,在昏暗的光線裡,猶如野獸尖齒一般起伏交錯。
府東來望着城頭上的天空,終年不散的陰雲下壓,距離城頭也不過百丈。
濃雲翻滾不定,裡面似有無數怨魂惡鬼,發出無聲嘶吼。
他嘆了口氣,沒有選擇越城飛入,而是一步步走到重兵把守的城門前。
駐守城門的妖物們,一眼就認出了這個魔族的叛徒,當即“呼啦”一聲圍了上去,將他包圍了起來。
府東來沒有絲毫反抗,束手就擒道:“帶我去見大王。”
說罷,就在羣妖的押解下進了城池,來到了城主府內。
一頭熊羆大妖,赤腳從府內衝了出來,咧着一張大嘴,看着府東來嗤笑不已。
其眼睛上三道觸目驚心的斜疤,隨着他眯起來的眼睛,微微抖動着。
“府東來,你居然還敢回來?”熊羆大妖冷笑道。
“雄衝,帶我去見師尊。”府東來面無表情,說道。
“你以爲自己還是師尊最器重的弟子嗎?你以爲你一個叛徒,也能隨意去見師尊?”雄衝眉頭皺起,問道。
“你不明白,師尊他有危險。”府東來皺眉道。
“哈哈,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一個叛徒跑回來告訴我們,師尊有危險。你是覺得我們很蠢嗎?你覺得我們會相信嗎?”雄衝先是嘲笑,繼而憤怒道。
府東來見如此說不通,身上當即涌出陣陣法力波動,突然開口喝道:
“師尊,弟子府東來,有要事相告。”
這一聲高喝,尤如虎嘯山林,滾滾音浪中混雜着雄渾法力,震得四周小妖們心神激盪,雙目眩暈,紛紛站立不穩。
饒是雄衝都下意識向後退開了一步,心中不禁疑惑,這府東來不是中了散魂釘麼?
他的修爲本就不及府東來,也正是知道府東來身中散魂釘,纔敢如此出來與他對峙,若是尋常時候,他還真沒什麼底氣敢跟府東來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