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王老七言語,姬仇嫌棄的瞅了他一眼,“對,你是高手,你是把人醫死的高手。”
“你怎麼和笑雷真人一個德行,”王老七尷尬訕笑,“我說過了,那事兒不怪我,老高本已病入膏肓,其他人不敢伸手,又要略盡人事,便尋了我去,死馬當作活馬醫……”
不等王老七說完,姬仇便轉身向南山走去。王老七年老體衰,走不快,跟在後面連喊‘走慢些。’
南山是神道宗的居所,神道宗人數較多,坐騎也多,陽坡和陰坡都有,王老七帶着姬仇自山中行走,與此同時向他講說哪隻飛禽是何人的坐騎,其脾性又是如何,由於坐騎太多,姬仇也記不住,好在他是飼院的輔事,也不需要親自投喂照料這些飛禽,便是一時記不詳實也無所謂。
到得南山陽面兒,姬仇居高遠眺,進山的路上只有幾個砍柴的樵夫,並不見姬浩然等人。
不見姬浩然,姬仇又擡頭看天,估算時辰,此時是巳時三刻,自山中轉上一圈兒大致需要一個時辰。
回到飼院,正是吃飯的時間,鎮魂盟有庖院,負責所有修士和雜役的飯食,但飼院例外,由於有些修士的坐騎需要進食熟食,飼院便有一個自己的小廚房,沾了那些禽獸的光,飼院的飯食油水很足。
不過尊卑主次得分清楚,最好的肉食都要留給那些坐騎,它們跟隨主人浴血奮戰,理應受到優待,飼院的雜役們吃的是投喂之後剩下的肉糜肉湯。
打飯的時候飼院的雜役都聚在一起,人最全,扈大娘也來了,再次向所有人介紹姬仇,扈大娘話不多,三言兩語,命衆人以後要聽從姬仇的號令,也多多幫助他,以便於他能夠儘快熟悉職事。
扈大娘說完就帶着飯食離開了,扈大娘常年吃素,飯食很是輕淡。
餘下衆人自飯堂吃飯,雖然同爲雜役,但姬仇的飯食比別的雜役要多根肉骨頭,他初來乍到,也不明白其中緣由,由於跟王老七相對熟識,坐下之後便詢問緣由。
王老七隻道這是規矩,主事和輔事的飯食一直比其他雜役要好。
姬仇環顧左右,發現飯堂正中的那張桌子上放着一個偌大的銅盆,盆裡裝的都是肉骨頭,桌子周圍圍聚着六七個雜役,正在大快朵頤,爲首的一人約莫三十上下,肥頭大耳,手裡抓着酒壺,一邊喝酒吃肉,一邊高聲喧譁。
見姬仇轉頭回顧,王老七偷偷拽了他一把,待姬仇回頭,王老七衝他搖了搖頭。
“嗯?”姬仇不明所以。
“別去招惹他們。”王老七小聲說道。
“他們是什麼人?”姬仇低聲問道。
“那個胖子名叫朱大昌,是神道宗宗主朱雲平的遠親,平日裡狐假虎威,橫行慣了。”王老七說道。
“扈大娘爲何不管?”姬仇追問。
“她哪裡管得了這麼許多,”王老七說道,“這內務堂的雜役有很多都與各大宗派的修士們有親戚關係,老扈投鼠忌器,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姬仇沒有接話,再度轉頭看向那些人,那朱大昌發現姬仇在看他們卻不以爲然,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越發放肆,猜拳飲酒,吆喝聒噪,。
其他雜役貌似已經習慣了他們這種囂張跋扈的行徑,只是低頭吃飯,無人出面制止。
姬仇也沒有制止,他初來乍到,還不曾站穩腳跟,哪怕朱大昌等人明擺着是在挑釁他,給他下馬威,他也只能暫時忍耐。
見王老七一直盯着自己碗裡那塊肉骨頭,姬仇便將那塊骨頭夾到了他的碗裡。
王老七連忙推辭,不過幾番推讓之後還是受了,腆着臉衝姬仇道謝。
餵食一般是在清晨和日落時分,午後無事,姬仇便在自己房間閉目養神,此時乃夏秋時節,天氣酷熱,不過山中多有樹木,還算清涼。
睡不着,便拿出了那本三昧真火的秘笈再度翻看,這本秘笈乃是紀憐羽手抄影本,只有口訣,並無註解,姬仇雖然粗通五行練氣之法,但這本三昧真火對他而言還是太過深奧了,生澀隱晦,好生難懂,唯一能看懂的就是三昧真火共有九重,練到第九重時可以超越金仙,晉身準聖境界。
看的頭大,便不看了,他身上還有一件事物,是來時的途中自義莊棺材裡得來的那個掌心大小的圓盤,此物他一直隨身攜帶,也知道銅盤的三環是開啓機關,這個銅盤裡肯定藏着什麼東西,只是不得其要,難能開啓。
就在姬仇拿着銅盤出神發愣之時,外面傳來了嘈雜的吵鬧聲,側耳細聽,貌似是有人在打架。
姬仇聞聲起身,他所住的地方是單獨的一個小木屋,而聲音是自雜役居住的大院子裡傳來的,大院距他所住的木屋有百步遠近,隱約可以聽到有人在謾罵呼喊,有人在連聲求饒。
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不知道,但求饒之人的聲音他卻很是熟悉,不是旁人,正是早些時候陪他到處去的獸醫王老七。
聽得王老七負痛求饒,姬仇急忙向大院跑去,進門之後只發現王老七已經被人打翻在地,四五個雜役圍着他又踢又踹,那朱大昌則站在一旁,大罵王老七人壞嘴饞,偷盜肉食,而王老七則蜷縮抱頭,解釋叫屈,求饒不止。
此時飼院的雜役都在遠處觀望,無人上前制止,見此情形,姬仇立刻明白朱大昌等人這是在殺雞駭猴,想要趁他立足未穩,給他來個下馬威,而他們之所以選擇王老七下手,乃是因爲王老七上午一直陪着他到處去。
見姬仇來到,朱大昌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囂張,用挑釁的眼神看着姬仇,與此同時高聲呼喝,“給我狠狠的打,不懂規矩的老東西,那肉也是你吃的麼?”
姬仇剛來飼院,本不想惹是生非,但對方並不給他站穩腳跟的機會,飼院所有雜役都知道上午是王老七陪着他,向他介紹差事,此番朱大昌等人毆打王老七,傻子也知道是衝他來的。
“別打了。”姬仇高喊制止。
但朱大昌等人對他的呼喊置若罔聞,不但沒有停手,反而再下重手,打的王老七口鼻流血。
“你們憑什麼打他?”姬仇大步上前。
“這老東西不守規矩,偷吃喂鷹的骨肉。”朱大昌鼻孔朝天。
“那塊肉是我給他的。”姬仇高聲說道。
“那便是你偷吃的,你身爲輔事,竟然饞嘴偷吃?”朱大昌倒打一耙。
見對方惡毒卑劣,其心可誅,姬仇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上前拖拽,而是轉身向庖廚走去,那裡有很多砍剁骨頭的砧板,每塊砧板上都有一把剁骨刀。
見姬仇拿了一把剁骨刀回來,朱大昌面露驚惑,“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姬仇不說話,繼續向他靠近。
“小東西,你想砍我不成?!”朱大昌色厲內荏。
姬仇仍不說話,徑直向他走去。
朱大昌本能的想退後躲閃,但飼院衆人都在圍觀,他也不能露怯,只得強衝硬漢,指着自己的腦袋大聲說道,“來,來,來,有種你就砍,往這兒砍!”
姬仇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滿足了朱大昌的要求。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