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萬長生直到驅車前往江州,也只是給杜雯發了個消息:“出點問題,小事情,我跟曹老師他們一起處理,勿念。”
想想,還把勿念二字刪了,換成“不用擔心”。
給家裡也只是簡單的解釋考試那邊有點問題,自己得過去處理下。
本來孫二孃破天荒的叫賈歡歡一起去吃流水席,高中女生還是倔強又頑強的竄上了長生哥的新車:“放假了,我要去照顧長生哥。”
留下孫二孃直撇嘴。
GLS這種大型七座豪華越野車,開起來就像是萬長生那種氣質,厚重沉穩,哪怕在高速路上也給人感覺悠閒從容。
賈歡歡有些興奮,脫了鞋在後排座上翻騰:“這個新車的味道挺好聞的,後面好大,比我爸那輛車還要寬敞,啊呀呀……”
無意中按到二排靠背上的電鈕,座椅竟然就自動向前翻折起來,和後面形成平整的巨大空間,簡單的說就像張牀那麼大小,更把賈歡歡先驚後喜,全放平了差點在後面翻跟斗。
用料講究的方向盤上都是真皮材質,萬長生還在適應這種高級奢華的出行體驗:“有沒有想去哪裡玩的,如果有時間我們到處走走看看,就當出來旅遊。”
賈歡歡更高興,翻到副駕駛蹲着:“好呀!”說話間,耳垂上掛着的鉑金小墜晃悠着,更顯天真爛漫。
萬長生捨不得讓賈歡歡爲自己的事情擔心,只溫和的笑着提醒:“高速路上要系安全帶。”
賈歡歡照着做,但嘴不停:“爸這兩天在家裡讚不絕口,說你這個辦學堂的事情確實做得好,也怪不得大家支持。”
萬長生輕笑:“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就是說對很多普通人來說,不讓他們懂太多,反而好管理,萬家的手藝對觀音廟來說就是個至高無上的供奉,神神秘秘的好管理,但古時候讀書人都是稀罕事情,這種手藝當然金貴,可現在不一樣了,敝帚自珍或者裝神弄鬼都唬不了人,觀音廟何去何從,是應該要做出些改變的,不然年輕一輩都懶得做事,以後風氣越來越壞,那纔是最大的壞事。”
賈歡歡由衷感嘆:“你做什麼都是最好的!”
萬長生伸手過去在賈歡歡手背上拍拍,用溺愛迴應她的盲目崇拜。
賈歡歡笑得確實甜蜜開心。
這時候萬長生電話響了,賈歡歡連忙拿過來滑開湊到萬長生的耳邊,聽筒裡傳來杜雯那慵懶略沙啞的聲音:“什麼事情,突然在公佈的成績單上查不到你名字了,所有名次順位前進一名,出什麼事情了,還要你去跟曹老師處理?”
萬長生居然有點心驚肉跳:“我……現在正在去江州的路上,解釋起來有點麻煩,我得去看了才知道是什麼事。”
杜雯卻從他的語氣裡明察秋毫:“說話不方便?”
萬長生隨意的嗯。
杜雯馬上機敏:“難道是你那青梅竹馬一塊兒的?心跳加速沒?呼吸加重沒?男人啊,就是在這樣的局面下磨練出來的,你要若無其事的放輕鬆,對吧?”
萬長生還是隻能平靜的嗯。
杜雯樂成什麼了:“本來很想捉弄你的,但不想你難堪,好了,方便的時候再把事情給我說一下,我感覺似乎很嚴重的樣子。”
萬長生說好。
杜雯的語氣聽起來好像在做鬼臉:“真想看看你這會兒的表情,唉……掛了。”
萬長生示意賈歡歡收起電話時候,坦坦蕩蕩:“是杜雯打過來問情況的,我那個專業考試的分數有點問題。”
賈歡歡低頭摩挲着手機:“她也考上了麼?”
萬長生搖頭:“她考上清京大學了,只是朋友之間的普通關心,我不會跟她有超出界限的聯繫。”
賈歡歡快速擡頭,搖晃小腦袋,劉海和雙馬尾都在搖晃:“沒有,沒有,只要你覺得開心,怎麼都行。”
萬長生坦誠:“歡歡,杜雯確實見識不少,人又聰明,但我跟她強調過了,僅僅就是談得來的朋友,我想過了這個階段,相隔這麼遠讀書,有些開玩笑的話也會慢慢忘記,我只是專心的讀書拿文憑。”
賈歡歡看萬長生,單純的發愁:“等你上了大學,一定又會有不顧廉恥的女人纏着你。”
萬長生也嘆口氣:“說得我成天在勾搭人似的。”
賈歡歡搖頭:“是現在外面的女生太不要臉了,我們高中班上好多談戀愛的,還出去開房!”
萬長生跟着鄙視:“所以我才覺得觀音村周圍的年輕人也不學好,急着要把小孩子們都教一下……”
賈歡歡終於想起來這個,滿臉充滿神秘的湊近些小聲:“我聽說,我聽說……”
萬長生聽她這難以啓齒的口吻:“聽說啥?”
賈歡歡更小聲了:“我聽說……美術學院要畫,畫那種不穿衣服的壞女人啊?”
萬長生還是純潔的:“啊?我沒聽說啊……是叫模特吧,我們現在只學畫人像,所以請過人像模特就是坐在那裡畫,穿着衣服的。”
賈歡歡臉蛋都紅成小蘋果了:“我上次去看你,回去路上給同學說了你在考美術學院,她就說你們要畫光屁股女人,還說城裡人都知道,回到班上我繞着圈子問了問美術老師,她也說是的……”
萬長生做技術性思索:“可能……可能是爲了熟悉瞭解人體結構吧,就像我們畫香蕉桃子似的,嗯,從美感上來說,肯定是年輕漂亮的男女更能呈現美,反正我不知道,等上學以後再說吧。”
賈歡歡難以置信:“就光着屁股站在那給人畫?有這麼不要臉的女人?”
萬長生也覺得有點匪夷所思:“我覺得不會有,但爲了錢,可能還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不然會有什麼人願意幹這個?
賈歡歡就猜測:“那不曉得好貴!”
兩個鄉巴佬對於果體人模表示完全難以想象。
跟他們坐着的豪華越野車一點不相稱。
但討論的語氣,就跟兩口子拉家常似的。
抵達江州已經是晚上八九點,萬長生打電話給老曹:“一起吃個飯,喝兩杯?”
老曹嚴肅:“現在各方面都很敏感了,你確認你沒有跟任何其他老師有超出規則的約定吧?”
萬長生輕鬆:“我所有認識的老師都是你介紹的,都沒有私下聯繫過,情況到底是怎麼了?”
老曹嚴謹:“那你還是就在附近找個酒店住下來,具體的細節我都還在瞭解,我是相信你的,但現在據說是證據確鑿,所以我會以你的培訓老師身份要求整個事件透明公開,不能說要殺一儆百、嚴肅紀律就錯殺好人,毀掉你的前程,更不能對一羣人潑髒水。”
萬長生只能說謝謝。
老曹叮囑他隨時保持手機暢通才掛掉電話。
淡定的萬長生,自己都覺得是不是過於冷靜了。
也許還是跟他是個廟幾代的身份有關,擱到普通藝考生身上天都要塌下來的局面,萬長生卻覺得也不過如此。
本來就只是出來求個文憑,最差也就是回到碑林,繼續過自己與世無爭的生活。
這也許就是萬長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卻像個老頭子似的安然淡定最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