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已經和杜雯合租兩個月,相互熟悉到跟男女朋友都差不多了。
萬長生真懷疑自己遇見了黑店的托兒!
三十毫升有多少!一百毫升有多少!
一兩杯白酒的份量,這還算多的!
其中還有五毫升、十五毫升的小瓶,抿一口就沒了的感覺,一共五瓶的修護套裝三千塊!
這還是杜雯拿着什麼VIP卡打折以後的價格。
萬長生終於明白,漂亮就意味着得用錢來維持的真理。
杜雯選的面膜不是那種攤開貼臉上的,而是用個小刷子輕輕刷到臉上的膏狀,五十毫升,兩千塊!
她說相比一張幾百塊的好面膜,這種可以有的放矢的反而更划算。
萬長生曾經覺得那些好酒真的貴,現在跟這比起來簡直就是地攤貨!
好歹那幾千塊有一斤白酒啊。
這裡就巴掌大的丁點一小瓶,大部分的重量都是瓶子。
杜雯看着萬長生蒼白的臉:“你放心,你賺錢只要給你媽買保養品就夠了,我有信心自己賺自己的。”
櫃姐儘量不流露出憐憫的眼神看待這男生。
萬長生只能咬咬牙:“出差一天就能賺一瓶,也行!”
杜雯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躲在你那個小地方,看着你媽滿臉皺紋的老去,和讓她漂漂亮亮的跟親戚顯擺這都是兒子給她孝敬的,你願意選哪個?”
萬長生肯定選後者。
那就眼霜再買點,凝霜、乳霜、柔膚水、爽膚水又湊點,萬長生自己賺的教學收入就差不多了。
這讓他差點掏出手機問問蘇琦冬最近蓉都有什麼活兒沒!
捧着不大的袋子回到車上,萬長生第一次感受到了金錢的壓力。
他不是沒錢,是沒這麼花過錢。
但還是記得中午主動說請吃飯感謝杜雯,因爲萬長生知道這下孫二孃肯定會在家裡好好顯擺些日子了。
真正的大牌產品家裡人都會上網查價格啊。
在這上面花錢,總比打牌好。
杜雯也沒延續這種奢侈消費檔次,路邊冷鍋串串也能和萬長生吃得不亦樂乎。
飯後萬長生終於能跟她提出:“咱們回酒店畫畫吧。”
杜雯點頭同意,但要萬長生把車後面她的衣服都給抱上去,因爲後備廂裡還有口亂糟糟的箱子,看得出來她回家拿這些東西非常匆忙,基本上就是塞在後座尾箱裡。
萬長生只好脫下自己的外套做了個包袱,厚着臉皮穿過到處都是高檔人的五星級酒店大堂,門童想幫他代勞的,萬長生還不習慣享受這種服侍。
可顯然回到蓉都自己的大本營,杜雯就比在江州那個旮旯嗨得多。
下午和萬長生把昨天的考試全面覆盤,主要是素描和速寫詳細的走走,色彩大概示意下,她就忙着收工外出吃晚飯。
有特色的什麼兔子肉,讓萬長生又喝了兩杯。
吃過以後再要求隨便找個地方坐坐,說是練速寫。
萬長生哪怕在江州沒怎麼逛,也發現蓉都的夜晚要有情調得多,不像江州放眼看去盡是猜拳鬧騰的火鍋館,這裡連個普通的住宅街區都能毗鄰一串各色酒吧、咖啡廳,而且是氣氛相當優雅浪漫的那種。
杜雯就像在夜色中格外美麗綻放的妖冶花朵,哪怕戴着口罩也是回頭率挺高的身影。
昨天新買的寬大戶外夾克,紅白橫條的立領,搭配黑色細腿牛仔褲和紅白相間的高幫運動鞋,看着就是有種時髦又休閒的氣息,而且還隱隱的和萬長生穿的灰綠色戶外夾克匹配。
這一回,微醺的萬長生終於沒忍住,從夾克兜裡掏出來小速寫本和鉛筆頭,坐在酒吧高腳凳上,盡情勾勒杜雯的身形。
一條腿蹬在腳下,一條腿伸直,摘了口罩面露輕笑。
確實美麗。
最能激發藝術靈感的那種。
萬長生簡直有些忘我的一張接一張畫!
這跟用相機拍攝是完全不一樣的。
杜雯也配合的改變不同姿態,摘了頭上的紅色絨帽,或者脫了外套露出裡面的衛衣。
相比跟老曹、老童、趙磊磊他們在酒吧裡面,萬長生那時完全處於一個傾聽者的角度,大多數時候都一言不發的笑呵呵。
但現在他可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也不用擔心有人會來打擾。
因爲杜雯知道他在幹嘛,偶有好奇的目光過來,都被她示意遠離。
這種情調酒吧感覺沒有那種社會人的蠻橫不講理,文質彬彬的居多。
所以到後來杜雯索性找店家要來紙筆,也開始對萬長生畫速寫。
這也算是教學練習嘛。
萬長生心安理得的跟杜雯在酒吧裡坐到半夜十一點纔回去。
差不多畫了有二三十張手稿!
杜雯喝了酒的臉蛋紅撲撲,挽着萬長生步行走出酒吧街,車就扔在這裡明天再過來開了。
萬長生自己晚上喝得不多,但這街面上走出來各色人等還是比較雜亂,保護好杜雯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所以到了酒店從出租車上下來,他也還扶着杜雯的手臂。
兩人跟任何情侶沒什麼兩樣的穿過大堂,杜雯幾乎就眯着眼倚在他懷裡裝沉醉。
站在富麗堂皇的電梯間,叮咚一聲等開了門,一位梳着整齊背頭的儒雅中年西服男人,挽着年輕漂亮的豐滿女子邁步出來,然後就定住了。
萬長生清晰的注意到對方眼光停留在杜雯臉上,接着勃然動怒的揮手!
他當然一把就抓住了!
那猛然會動的手臂可能只感覺自己被鐵鉗子給夾住了吧。
慣性動能啥都沒有的猛然剎車,還不敢置信的掙扎幾下,都紋絲不動!
終於擡眼看想萬長生,充滿震懾力的低吼:“放開手!你這個小混蛋!”
杜雯也終於睜眼看了,萬長生扶着她的手臂明顯感覺到有緊張哆嗦下,但瞬間就緊繃穩定下來:“爸!怎麼會遇到你啊……”
萬長生從五官特徵上就有了八九分的把握,但對對方怒氣值沒把握,所以手沒放,只是稍微送開點空間不緊箍。
杜先生簡直怒吼:“你在幹什麼?!”
杜雯儘量輕鬆:“你在幹什麼,我就在幹什麼。”
那個穿着紅色大衣的女子似乎有點趕時間,快速的看了看手機。
所以萬長生開口:“杜叔叔,要不我們就在這旁邊找個地方坐下來說說?杜雯是來參加……清京大學考試的,昨天她剛剛參加完全國聯考,我們只……”
邊說邊觀察對方神情,覺得好像隨着清京大學四個字出來,確實有緩和情緒的兆頭,所以放開了手。
但卻被杜雯斬釘截鐵:“這倆月我們都同居在一起,要不要談一下?”
萬長生髮現杜先生又有勃然大怒的趨勢,剛要說話,杜雯已經直接跳到他身後躲起來,從遠邊探頭:“我已經放棄學表演了,我不想當個花瓶,也不想靠臉吃飯,我在學美術!我很有天賦……”
杜先生果然是從憤怒迅速轉變成了不屑:“呵,畫畫?你從小到大什麼時候在畫畫上體現過天賦?”
萬長生被動的護着杜雯,主要是觀察到那位女士確實不感興趣的東張西望,就推着杜雯往後退:“那邊有個咖啡座,請坐下來談談吧。”
故意拉開的距離,果然讓那位女士抓緊時間在杜先生耳邊低語幾句,就匆匆轉身出去。
從之前有點尷尬的場面,被緩解到簡單的對話。
杜先生再走過來的時候,表情就平靜很多了,但那種倨傲顯然是針對萬長生,和美術行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