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坡的街道上,隨處可見被毆打瀕死之人,人流穿行,卻沒有一個願意去搭理那些可憐蟲。
這裡的酒樓,有着釀造工藝一流的各類美酒,還有色藝雙絕的藝妓,當然,只要你有錢,看起來再高貴脫俗的藝妓都會成爲你的陪酒丫鬟。
這裡的賭場,最少的賭資都要超過一萬兩白銀,多數賭徒會直接用價值更高的靈石來做賭注,賭紅了眼的修士甚至會直接壓上法寶、丹藥、靈符之類的東西。賭博過程中,出老千的人自然存在,不過他們大都會被衆人當場打得魂飛魄散,人們將其財物瓜分之後繼續開盤,沒有誰會指責這種行爲,因爲大家都是這麼做的。
這裡的妓院,有着來自四面八方的美麗姑娘,她們個個姿色過人、衣着光鮮,她們喜歡出手闊綽、不拘小節的客官,只要你給出的價碼足夠,她們就能在幾息之內將你送上極樂的雲霄。如果運氣不太好,也有可能碰上擅長採陽補陰的女修,如此一來,你就不是上雲霄,而是上西天了,當然,老鴇絕對不會承認是她們這兒的姑娘乾的。
在這些構成江原坡這個巨大銷金窟的場所裡,外界頗有財富和地位的人,很可能一夜之間變得窮困潦倒,甚至會丟掉自己的性命,但每天都有更多的人擠破頭想要來到這裡,來江原坡享受爲所欲爲的感覺,享受作惡不被指責的快感!
儘管不少人都隱約知道江原坡是由妖嵐操持,可妖嵐並不會直接介入江原坡的管理,這裡有爲他們裝飾門面的直屬組織——無念府!
錢才祖神情有些凝重,不動聲色地傳音道:“我們正被無念府的人跟蹤,隨時小心他們的襲擊!在江原坡,就算咱當街車毀人亡,也不會有人多看一眼,別指望有誰來幫忙!”
“跟蹤?我怎麼沒感覺到…”
出於本能的謹慎,易乾從一進入江原坡就保持着警惕,以他右神識的境界,應該和錢才祖的神識也差不多了,但除了一開始還察覺到有幾股神識探查過來外,他已經好半天沒有發現異樣了。
不過有一點令易乾不解,錢才祖這輛馬車賣相之豪華,即便是在紙醉金迷的江原坡,也絕對算得上一等一的惹眼,可一路行來,竟再沒有一道神識來探索…
這感覺就像…
“是不是感覺咱像透明人,一路都沒人關注?”
被錢才祖一語道破心中所想,易乾疑惑地迴音道:“這裡面有什麼玄機麼?”
“玄機就在於神識!”錢才祖一邊伸出雙手比劃着,一邊解釋道:“你應該明白,修士的神識之所以遠強過獸類的妖識,是由於神識的靈敏程度更高、辨識力更強!說白了,就是神識非常敏感,它能夠在第一時間把探知到的內容展現在修士的腦海中,而無論是第一次來江原坡的人、還是這裡的老油條,都知道此處魚龍混雜,所以多半會保持神識的基本警戒,在如此擁擠的地方,爲了避免不必要的衝突,人們的神識大多維持在周身一尺左右,無念府的人正是利用了這一點!”
頓了頓,錢才祖裝作不耐車馬勞頓、掀開車窗的簾子透氣,暗示易乾向外看。
易乾看了一陣,隱晦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無念府的修者,其實就是妖嵐成員中一個特殊的羣體,他們的任務是監督並管理江原坡,所以不但修爲精深,而且運用神識的造詣較高。”
錢才祖放下簾子,正色傳音道:“據我所知,無念府修士最擅長的一種手段,就是將自己的神識分散爲最細小的顆粒包裹住目標的神識,說是包裹,不如說是間隔一個微妙距離的籠罩,當目標的神識向外擴張、探索時,這些細小的神識顆粒會將其引入一個虛擬的空間中,他們想讓目標‘探索’到什麼,目標就只能知道些什麼…由於這些神識顆粒極其微小,又經過特殊的修煉,所以在咱們的感覺中,和尋常的灰塵沒有多少區別,不知不覺就會着了他們的道。”
易乾聞言不由得睜圓了眼睛,無念府修士的神通固然令人吃驚,但更讓易乾驚訝的是,看起來滿腦子都是錢、十分不靠譜的錢才祖居然能輕易將其識破!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地問道:“你是怎麼看透他們的?”
在這同時,易乾耳邊響起程臺的傳音:“錢先生曾吃過無念府修士的虧,得出一個結論,在江原坡內察覺不到別人的神識探查時,就是被無念府修士追蹤了。”
易乾吃驚的表情落入錢才祖眼中,頓時令他很是受用,正欲好好給其講解一下神識的玄妙,忽然瞥見易乾臉上的神情迅速由驚訝變爲鄙夷,錢才祖就猜到是程臺多管閒事了…
“阿臺!你…”
錢才祖話未說完,馬車驀地一個驟停!車外傳來馬匹受驚的嘶鳴!
“狗屎無念府!真以爲本財主是好惹的?!”
這兩天一而再再而三地受氣,錢才祖怒火中燒!無念府的人,顯然是一些很好的撒氣對象!
錢才祖一把掀起車簾,氣勢洶洶地衝了出去!
“看來有錢人要發飆了…”易乾聳了聳肩,跟着鑽出馬車。
離開車廂後,空氣中渾濁而糜爛的味道越發濃郁,易乾不由得皺了皺眉,目光環視,發現馬車正停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小路口,由於附近沒什麼銷金之處,所以並沒有什麼行人。
在馬車的前方,程臺正與六個身着白色素紋綢衫的青年男子對峙。
易乾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五人的手背上有着淡淡的藍色鬼首紋路!
“應該和之前襲擊馬車的二人是同一水準。”
視線落在六青年爲首的那人身上,易乾神色微沉,此人的鬼首紋路在小臂上,和鍾正、韋崢一樣!
易乾剛要思考對策,錢才祖已大步流星地衝了過去!口中還高聲吆喝着:“爺從此路過,爾等速留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