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僥倖而已。”
聽着鄭三的嘆息，易乾沒有絲毫得意。
他現在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之前金嬰的出現並非幻覺，而眼下的狀況同樣不是幻境，易乾之所以沒有像華景和風沙靈王一樣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不是因爲他特別，是由於他的身上存在着一個變數…
鄭三！
“如果所料不錯的話，金嬰的手段是能把旁人的某段記憶直接抹去，華景和風沙靈王不記得那段事情便是如此緣由，而我清楚得記的，是因你我的灌體。”
易乾說出了自己的推測，鄭三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不錯，你可以這麼理解，獸髓灌體真是一種神奇的術法，我從來沒有見過或聽過這般既能完美融合人、獸軀體和能力又不會影響雙方意識的法子，如果不是維持着灌體的狀態，那麼不管你還是我，單獨面對金嬰都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況且…”
頓了頓，鄭三補充道：“據我所知，金嬰的能力不僅如此，它還能將自己虛構出來的思緒強行塞進道行不如它的生靈腦中，結合剛剛的事情來看，很可能那一連串的衝突並沒有真的發生，它只是出現在這裡，然後把那些思緒塞進了我們的腦海，變得如真實記憶一般，然後不知出了什麼變故，金嬰突然改變主意、又想將我們的這段記憶抹去，可它沒有發現你我雖處於同一身軀，卻有着兩個完全獨立的意識，這兩份記憶便沒有被徹底抹去。”
易乾聞言心中一震，如果真如鄭三所說，那麼這金嬰的可怕程度還要在他的預料之上！
試想，若你有個本就比你強的對手，他還能隨意在你的腦子裡添東西、除東西，那麼你還有多少勝算？
易乾從不認爲自己永遠能順順利利地走下去，但他也絕不可能任憑誰來欺凌他，哪怕想這麼幹的敵人比他強許多。
分出一縷神識進入虛空域，見恢復了原形的小夜依舊如常地趴在伏龍臺上，臺下鎮壓的邊寒一天比一天虛弱，而對應的，小夜的妖氣一天比一天厚實。
見小夜的眉頭緊蹙在一起，易乾就知道他的那段記憶也被抹去了，只不過由於身處虛空域、沒有完全被金嬰矇在鼓裡，應對發生之事還有模糊的印象。
收回神識，易乾表面全心關注着身前的碧焚珠，識海里則是跟鄭三商量着對策。
“鄭兄覺得，金嬰這麼做是出於什麼目的？”
易乾不清楚金嬰的底細，對其上一代九嬰的瞭解也大多停留在書面上的那些東西，儘管他懷疑金嬰如此做法十有八。九是因爲他察覺到了那金鈴鐺的事，但現在還不能過早地下定論。
在此之前爲了扼制自己的貪念、易乾不想知道太多有關金嬰的事，現在爲了抵擋金嬰的侵襲不得不去多瞭解一些，怎麼看都有點諷刺的味道，這讓他心底很是惱怒。
我不打你的主意，你反而自己上門來尋晦氣？
“出於什麼目的還不好說，不過按華景說的，原本金嬰在佈置完此山妖陣後已經離開許久，現在這個關鍵時刻現身出來必有不可告人的貓膩，要麼是要助飄渺摒除阻礙計劃的一切變數，要麼就是有其自己的打算…一道友，我勸你還是不要參和進這件事裡的好，在我看來你分身所在的天驕輪都比這裡安全得多，一旦此山轟擊到東南角大陣上，到時再想走就來不及了！”
鄭三的語氣顯得有些急切，易乾聽後不動聲色地問道：“依鄭兄看，我該如何做？”
“立刻收手！”
似乎注意到自己說得太急，鄭三穩了穩情緒才接着開口道：“華景的謝禮你已經收了一部分，沒必要爲那另一部分搭上自己的性命，飄渺像個瘋子一樣賭上自己的全部去跟驕子洞拼，華景介入其中自身難保，一道友若繼續待下去實屬不智！距大山砸陣還有約莫二三百里，一道友應儘快離開，哪怕前往分身所在的天驕輪內也好過在這風口浪尖…”
當鄭三還在不厭其煩地勸說時，突然整座孤峰猛地震顫了一下，緊接着是如同拉動風箱似的氣流聲，只不過這“風箱”巨大無比，氣流的聲音彷彿能傳入人的每一滴血中，響得令人心悸！
“…不好！此陣居然還能再次提速，易道友再加把勁！咱們需要更快些！”
華景大驚失色，看得出來他在很努力地想要進一步加快結印的速度，可似乎他早已經達到自己的極限，嘗試了幾次都未能繼續加速，急得臉色更白了幾分。
“既然華道友這麼急，那我就送你一程。”
易乾嘴角上弧，華景見狀心頭一跳，尚未待他做出反應就見一顆碩大的白色獸頭撲面而來！
吞雲破！
雙手收回、一拳轟出，吞雲獸首轉瞬凝聚撲向華景的剎那，易乾閃電般地越過碧焚珠、由上至下攻其頭頂！
“易道友這是何故？！”
華景面色一變，不過看似已快要耗盡力氣的他竟是自然而然地停下了結印的動作、身子像陀螺一般轉了一圈便避開了吞雲獸首的衝擊，在他身後傳來“砰”得巨響，易乾的掌勁轟擊到地面上，完全沒有波及到他。
“果然如此。”
易乾緩緩站直了身子，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攻勢沒能傷了華景，瞥了一眼旁邊的碧焚珠，他面露冷笑。
此珠明明已經沒有人在操持，卻仍舊保持着方纔的樣子，無數的翠綠色流光從一片虛無中不斷衍生、然後就如剛剛一樣沒入碧焚珠內，乳白與翠綠的交。合形成粘稠的液體滴落在地，彷彿永無休止一般。
翠綠流光形成的地方，赫然是華景剛纔所立之處！
沒有理會神色陰晴不定的華景，易乾自顧自地擡起手來按在額頭上，停留少許後猛地一扯，一抹鐵灰色的虛影被他拉了出來丟到一旁，看模樣竟是鄭三！
詭異的是，華景和鄭三的表情出奇得一致！
“金嬰，你虛張聲勢的能耐真是讓易某大開眼界，現在…你敢顯露真身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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