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道友!!胡道友你倒是回個話啊!!”
“如果你平安無事,就傳一道神念進來!!”
“混蛋…你到底是死是活!”
……
充斥着白霧的橙色劍氣中傳出焦急的呼喊聲,當然,他們呼喊的對象永遠都沒辦法做出迴應了。
遊走在劍氣和霧氣內的那道橙光顯露出東方悅的身影,看着那面帶惶恐和絕望的五人,她臉上露出一絲不忍。
“師傅…真的要把他們趕盡殺絕嗎?”
她不清楚易乾在哪兒,但憑着感覺向霧氣中傳去神念,她知道師傅一定能聽得到。
東方悅很明白這些人是爲什麼而來,龍翼衫這樣的至寶無論放在哪裡都必然會有人起貪念,可她與他們之前還一同四處圍戰兇妖,終歸不想做得太絕,尤其在連殺三人、那胡姓修士走出來求饒時,東方悅已不想再殺下去,是易乾的霧抹去了此人的性命。
“如果此刻佔據上風的不是我們而是他們,他們會在拿走龍翼衫後留你性命麼?”
易乾的聲音就如那流淌的霧,朦朦朧朧地出現在東方悅的腦海。
“應該…會吧…”
東方悅的語氣有些不確定,畢竟那九人圍殺而來的時候根本不由分說,似乎也沒表現出只要把龍翼衫交給他們就放過她的商量之意…
雖然當時毛浩問過一句,但即便東方悅再單純也聽得出其內調笑的意味更重,對方只是說“我等心情好了便不會多做爲難~”,到底會不會放過她的性命並未明言。
“那我們不妨試驗一下,看他們到底會不會領你的憐憫之情。”
易乾沒有逼東方悅動手殺人,而是提出了試驗的具體做法,後者聽聞後陷入沉思。
“十多年前的我就多次險些被這樣的天真害死,不能讓阿悅走這個彎路。”
無論東方悅還是毛浩等人,都不止一次地想要找出易乾的藏身之處,但多次搜尋未果,他們怎也想不到,易乾不是藏在霧氣的某處,而是這霧本就是易乾!霧化分身重歸於霧,對他來說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如果東方悅現在能看到易乾的臉色恐怕會嚇一跳,可以說霧有多白他的臉就有多白,那是彷彿失去了所有血液的蒼白!
事實上易乾這具分身裡本就沒有血肉的存在,之所以臉色蒼白是由於他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甚至快要真的崩散爲霧、難以維持人形。
桓建業那八卦銅牌內的道化魔非同凡響,哪怕易乾使盡渾身解數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將其拿下,況且時間已經拖得太久,易盟這邊的局勢很可能急劇惡化,別人如何他可以不在意,但阿悅還在這裡他不能棄之不顧,如此便有了後來的做法…
散身爲霧將道化魔所凝的那顆灰暗心臟包裹,隨後…直接扯入虛空域!
按易乾以往的經驗,掌握了化空臂猿那虛實變換之法的他在運用這種蘊含虛空法則的手段時幾乎無往不利,無論修士還是妖獸都很難抵擋他的拉扯,這讓易乾形成了一種慣性,彷彿只要他這麼做就很少有失敗的可能。
然而,道化魔成了例外,易乾分明沒有從此魔的魂魄中感受到任何虛空法則的痕跡,但它就是生生抵抗住了那虛實相間的拉扯之力!一人一魔僵持了大半日之久,這種感覺就像是把根本不能長時間維持的吞雲遁一直持續着,哪怕易乾這分身是由吞雲妖氣爲主體,也撐不住這樣的虛空碾壓!
若非關鍵時刻小夜出手、借龍丹界的力量進行輔助的話,恐怕易乾的這具分身就要被生生耗殘了…
在心有餘悸的同時他對這道化魔的興趣頓時更大了幾分,只不過現在暫時沒有工夫去理會,全權交給小夜將其鎮壓,有龍丹界作助力,此魔短時間內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至於那已被魔氣影響了神智、瘋狂叫囂着的拂柳盟主桓建業,也被易乾一同扯入虛空域交由小夜料理,倒不是他對這俊美如花的小男子也有興趣,而是想從其口中套出有關八卦銅牌和道化魔的更多情報,整個拂柳盟應只有這一人知曉此事,總不能就那麼放過。
沒有了桓建業和道化魔的存在,拂柳盟不再有任何能夠阻擋易乾的東西,他沒有取那老楊的性命,而是儘可能快地趕回了易盟,看到的便是一片混亂的景象。
玲瓏五子的戰力和易乾預料中的相差不多,雖說表面上看是他們佔據了主動和優勢,但易盟一方並非那麼不堪一擊,尤其那幾位蘊嬰強者皆有底牌沒有亮出。
比起易盟的狀況,阿悅這邊顯然更要緊,所以易乾壓根沒有在易盟衆人面前顯露,而是直接摸到東方悅不遠處,暗中出手幫忙。
易乾沒有乾脆利落地幹掉這九人一方面是爲了給阿悅更多的歷練,另一方面也是他此刻狀態低迷,正面抗擊毛浩九人亦會有些吃力。
“且看阿悅如何選擇吧。”
霧氣緩緩流淌,易乾凝神恢復着自己的傷勢,吞雲妖氣的補充速度極慢,若無其它造化的話,最近數年他都沒辦法重回這具分身的巔峰之態了,不過能抓來道化魔這樣的絕強之獸,此代價倒也值得。
半響過後,橙色劍光內的東方悅長呼口氣,點頭道:“就按師傅說的試試吧。”
從海風船上那說不得正式的第一次見面至今,她都沒有從師傅身上感覺到任何歹意,總是那麼至情至性地與周邊的人相處,這看似幼稚的性格中卻又夾雜了幾分她所沒有的殘酷。
“或許跟師傅以前的經歷有關吧…”
東方悅心中猜測着,她知道無論如何師傅都不會害她,這是一種直覺,就像沙羚對生存方向的直覺一樣堅定。
“嗯,你去吧,我看着。”
易乾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彷彿蘊含着某種難言的魔力,令原本心懷忐忑的東方悅頓時安穩下來。
師傅就在我的身後,所以…我無所畏懼!
東方悅定了定神,隱在劍光內的虛幻之身迅速凝實起來,她朝着毛浩五人所在的方向邁步走去。
“嘭!嘭!嘭!嘭!”
一團團血霧爆起,見者無不心神顫動,那是十多隻緋蟲的接連爆體!
“這姓易的小子表面正常,內在不會是兇妖所化吧…”
“何止兇妖!這種嗜殺成性的魔頭,唯有米師叔才能與之相較一二!”
“收聲!你不要命了?讓米師叔聽到這話…”
……
驕子洞衆弟子們看向易乾所在之處的目光裡少了幾分起初的質疑和俯視,多了幾分敬而遠之的意味,剛開始面對這兩個外來者,三、四代弟子們大多懷着看笑話的心思,他們見多了像這般身世不錯、抱着來東南角廝殺一番的公子哥,可最終大都會被血腥殘酷的獸潮之戰嚇得屁滾尿流,稍好一些的也是面色發白、撐不了多久便會找藉口離開,至今還沒有一個能堅持到一波獸潮結束的。
東南角是戰場,這裡發生的是真正的戰爭!豈是那些自以爲是的溫室花朵能承受的?
果然,雷鈞那故作冷酷的高傲模樣十成十地符合了一直以來的“公子哥”架勢,可就當衆人打算看這倆小子出糗時,雷鈞與易乾卻都爆發出了令人心驚的戰力!
要知道戰場廝殺不像修士鬥法,並非修爲高就能活下來,許多時候對心性的考驗更勝於修爲,能不能在這樣混亂瘋狂的環境裡保持自己的正常發揮纔是關鍵。
這兩個後來者的表現皆很奪目,但顯然雷鈞的方式不是衆人欣賞的風格,靠老子留下的法寶保命?這事兒誰都會!
相對來說易乾殺戮的手段讓不少人暗中大呼過癮,一巴掌就能捏碎一隻道行三品的緋蟲!尤其連續捏碎十多隻時的場面,足以讓許多驕子洞弟子津津樂道很長一段時間。
當然,看到那懸坐在石板一方的米盛望着易乾兩眼放光的模樣,衆人對易乾的印象很快便定位在和米師叔的同一塊區域,這樣的兇人都不是常人可以結交的…
只不過…
“易道友的表情是不是太平靜了?”
有人忍不住在與緋蟲拼殺之餘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依我看,那不是平靜,是殺戮太多、已沒了情緒波動的冷漠!”
“照這麼說…豈不是這易道友的境界還在米師叔之上?”
……
不明實情的驕子洞弟子們紛紛表述想法,漸漸的他們得出一個結論…
易道友這種人…絕不能招惹!
穿行在一團團血霧中的易乾神情依舊寧靜,但由於體內斥力的慢慢減少,他的眼神不再是那麼純粹的淡然,而是出現了些許情緒的波動,畢竟連續的殺戮對他來說不真是什麼輕鬆愉悅的事情。
易乾不只是在一個蟲羣方陣衝擊,另外兩個也都被他遊擊了一遍,被收到虛空域的緋蟲已爲數不少。
“數量差不多了,隱三法界…該去嘗試一下了。”
正要改變方向去緋蟲首腦之處,易乾腳步微微一滯,他聽到了陣陣微弱的叫聲,那是…風沙靈的叫聲!
扭頭看去,只見遠處那隻奄奄一息的風沙靈正遙望着另一個方向,似在呼喚。
“它在做什麼?”
易乾順着風沙靈的視線望了過去,頓時雙眸一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