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爺,咱們還有要事,切不可一時衝動破壞了計劃。”
鄭三收回腳,臉色很是平靜,彷彿早已不是第一次這麼做。
他瞥了盧宏肩上的流星狸一眼,後者瞳孔微縮、渾身油亮的毛髮頓時乍起,就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狸貓!
林初從廢墟中踉蹌地爬起來,非但沒有衝鄭三發火,原本的怒氣反而也消散了許多。
“三叔教訓得是。”
他目光淡然地朝着盧虹拱拱手,邁步走進佛氣之海,鄭三身影一晃出現在林初旁邊,一股不含真力、不似妖氣、亦非魔氣鬼氣的力量伸展開來,四周的佛氣彷彿被無數雙手推開,不能靠近二人分毫。
“流星,那鄭三到底是何底細?你是真看不出來麼?”
盧虹面色陰沉,自從這鄭三出現在林初身邊後,林初的處世能力就被不斷打磨,本在斑狼府不怎麼得勢的他近幾年鬧得可謂風生水起,甚至令府主皇甫闊刮目相看、多次委以重任!
這一切的緣由所在,就是鄭三!
各方勢力都在或明或暗地打聽、調查着鄭三的身份來歷,但即便任湘郡太守府這樣的高層勢力也只能隱約推斷鄭三乃是獸類化人,卻是查不出其原形到底何物。
“看不出,或者說…看不準。”
流星狸口吐人言,聲音略顯尖銳,像是人掐着喉嚨在說話一般。
“哦…”
即便盧虹再不甘,也沒辦法去逼流星狸交待什麼,此獸在府內地位極高,連盧笛都要讓它幾分,流星狸不想說,誰也不能逼它說。
“看他們行進的方向,似乎不是去找呂婕,而是去找那面生男子…能在不借助任何法寶的情況下闖進那光柱,此人的意志還在呂婕之上!”
盧虹沉吟片刻,沒有貿然進入佛氣之海。
看林初和鄭三的模樣便知,二人應是與那光柱中的小子相識,她再去湊熱鬧顯然是自討沒趣。
“我太守府張羅着收拾斑狼府,他們斑狼府又豈會坐以待斃?絕不能讓斑狼府得到額外的幫手!”
盧虹眼中寒芒閃動。
她肩上的流星狸恢復了那副昏昏欲睡的姿態,但其因警惕而蜷起來的尾巴卻沒有得以舒展…
霧中的衆多法寶皆是易乾得自火紋戰派之境西域修士的戰利品,煉製水平普遍偏低,但勝在數量較大,一時間倒也將宏侒的靜禪佛氣擋了個密不透風。
吞雲滅山術餘波散盡,露出其內毫髮無損的宏侒。
只不過,這時的宏侒臉上已是略顯陰沉之色,易乾的這記吞雲滅山術尚未動用全力,壓根沒能對他體外的光幕造成什麼明顯的傷害,可那些不斷折射的、爆裂的吞雲妖氣徹底攪亂了他的外放佛氣,哪怕只是一瞬,也令宏侒在鬥法中頓時落於下風!
“雖說是佛門內家之事,但外力干擾也難以完全避免,這位易施主的相助之恩,老衲記下了。”
不哀那充滿悲哀之意的話語響起,由雙方佛氣構成的通天光柱立刻一陣顫抖,哀禪佛氣頓時發起極具侵略性地衝擊!
“嘭嘭嘭!”
宏侒的佛氣在暫時失去其主真力支援之下節節敗退,不斷髮出不堪重壓的悶響!
不哀一改死氣沉沉的鬥法風格,耷拉着眼皮的雙目驀地一睜!
“宏侒師弟,你雖佛法精深,但陷入魔障同樣太深,老衲今日就將你超度,以慰我雲封境衆多死於你手的佛門中人之亡魂!”
不哀合十的雙手猛然分開,那串由百粒白、褐、黑三色珠子穿成的佛珠“嘩啦”一聲舒展開來,三種顏色的光芒在其內氤氳而生,不斷相互流轉間漸漸粘融在一起,形成一團狀若金汁的液體!
儘管這液體像是金塊熔鍊後產生的金汁,但全然沒有半點金屬的感覺,而是充斥着濃郁的佛家氣息和深深的哀傷意味…
這是不哀的佛氣直接凝成之液!
佛氣的根源是真力,液化真力乃是凝結金丹的必要過程,由於種種條件限制,“使真力液化只能在體內丹田處進行”成了在修士間廣爲流傳的常識之一,因爲想要在體外使得真力液化,不僅需要絕強的神識控制力,更需要龐大的真力量作爲基礎,不哀如此輕易地就完成了體外真力液化,其化神期的強橫實力顯露無遺!
“譁——”
那團金汁恍若浪花一般飛濺,千千萬萬或大或小的淡金色液滴如萬鳥歸巢似的朝着宏侒攢射而去!
下方的易乾神情一緊,如此質地的高濃度佛氣,每一滴都有一個金丹初期修士全力一擊的威能!
若只有一滴,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別說宏侒,就是此時的易乾也可以輕鬆擋下,可視野中的金汁液滴密密麻麻,以神識粗略一數,足有萬餘滴!
上萬個金丹初期修士聯手進攻,光是想想便令人頭皮發僵!
“終於認真起來了麼。”
宏侒的臉色也罕見地露出凝重,他嘴脣微動,無聲地念誦着什麼,與此同時,宏侒拋出手中僅剩十八顆珠子的禪心念珠、融入籠罩在他體外的光幕內,光幕隨之金芒大放、迅速擴張,眨眼間便震開了吞雲滅山術殘留的紅色雲霧!
易乾的身子陡然一顫,他收攝入體的那顆佛珠劇烈地跳動起來,好似在響應宏侒的召喚,震得他本就重傷的內腑更是傷上加傷!
“畢方鳥!還不歸體?!”
易乾嘴角溢血、大喝一聲,渾身青焰灼灼、在半空中掙扎的畢方鳥愣怔了一下,沒有再抵抗易乾命令,搖身化爲一道青光飛速躥回其體表、形成一層青光運轉的流焰。
青木炎身在體,易乾不再多候,而是毫不猶豫抽身疾退,轉瞬就撤出了通天光柱的範圍!
同樣出於獸類的直覺,易乾和畢方鳥都感受到了一種十分強烈的死亡氣息,這恐怖的力量彷彿能夠毀滅一切生靈!
其氣息的源頭,正是那籠罩着宏侒的光幕!
或者說…是光幕內的禪心念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