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封境一地六分,雲封六派可謂各有特色。
九轉劍宗以劍爲尊,傳說其山門中的洞天福地洗劍池內的蘊靈飛劍數以萬計,若盡數調動起來猶如天降劍雨,僅憑那鋪天蓋地的聲勢就足以讓天下人膽寒!
火紋戰派以各類火行功法凝聚掌中火紋來修煉,戰鬥方式以暴烈、熾熱聞名。
雲迷嶺修士多擅長飄渺幻術、水行道法亦或馭使霧獸,整體風格恰與火紋戰派相反,偏陰柔。
虎踞山的弟子則以煉體爲主,“一力降十會”是他們的戰鬥方式,純粹的肉搏能力在雲封境獨佔鰲頭,只可惜其它的神通處於明顯的弱勢,鬥法方式太過單一,所以只能位列第四。
至於夕照門則被喻爲“散修最佳養老之所”,門內弟子修煉什麼法訣的都有,整體水平偏於中庸,其領地境內爭鬥極少,人口也就最多,因此別看夕照門是第五位,其弟子數目卻是六派之首。
而驕子洞,作爲雲封境最大的獸修門派,他們自然是以馭獸爲主要修煉路徑,其洞主白同光倒也是一個頗具雄心之人,欲將獸修一道發揚光大,只可惜獸修是天下修士中最不受待見的一部分,驕子洞也屢受九轉劍宗和火紋戰派的打壓,若不是拉了雲迷嶺在旁邊幫襯,恐怕連雲封六派墊底的位置都保不住。
無論雲迷嶺還是驕子洞,大都是一羣經常與妖獸爲伍的修士,這樣的人中會有幾個去潛心煉器的?即便他們想煉,也沒有火紋戰派真火獄那般極佳的煉器聖地啊!除了少數幾個能勉強稱得上大師的器修煉制的東西還不錯外,兩地的煉器水平普遍偏低。
易乾也沒想過自己拿出兩件四品中階法寶會造成眼下的情形,他甚至能聽到那些境界達到蘊嬰期的修士都不自覺地呼吸加重,修爲稍遜者更是不堪,許多人已經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兩眼發紅地盯着鄭三身前飄浮着的那兩件法寶,其目光就像看到了兩個一絲不掛的尤物似的…
不得不說,鄭三能做海風船拍賣會的主管,其眼光確實老辣,不但很快就認出了【邪光尺】和【毒蠶燈】的來歷,還準確地給出了其價值對應的靈石數目,甚至比易乾預計中的要更高一些。
唔,一件八萬,一件八萬八,加起來已經有十六萬八,遠遠超過了那白大少的出價~
“姓白的,你還要加價麼?”
正有點愣神的白燁聞言指了指自己,道:“姓白的?你在問我?”
易乾聳聳肩道:“是啊,這兒還有別的姓白的?”
賓客中有幾個人下意識地就要舉手,卻被身邊的朋友同伴趕忙拉住,這纔沒有出糗。
“呵,真不知是哪裡冒出來的野小子,得了兩件法寶就自以爲可以橫行了?”
白燁的冷笑中透着毫不掩飾的殺意,對方先是頂風競價,隨後又出言不遜,他白大少何時被人如此不尊重過?如果在這麼多人面前落了下風,他的臉面往哪兒擱?
正欲開口加價,白燁忽然注意到易乾的手又放在了腰間的儲物袋上,他的言語不由得哽在喉間。
前兩次易乾這般動作,隨手扔出了兩件四品中階法寶,如果白燁加價,此人會不會再扔出幾件?
白燁雖然不缺靈石,但他的靈石也是有限的,而易乾那有恃無恐的模樣,似乎四品法寶在其看來不過是白菜一般廉價、要多少有多少…
驕子洞正處於全速發展期,再加上雲封大典臨近,許多準備工作需要巨資花費,一向把宗門放在首位的白同光必然不會同意兒子把大量財物用在搞內部恩怨中。
換句話說…白燁沒有足夠的錢!
作爲一個高層次的獸修,白燁也很少在法寶上浪費時間,以至於他渾身僅有幾隻妖獸值錢,但那是屬於驕子洞的重寶,他沒有拿出來抵價的權力…
思前想後,白燁有些欲哭無淚地發現,自己堂堂驕子洞白大少爺,居然不如這個狂妄無禮的野小子有錢…
察覺到白燁的情緒變化,易乾表面不動聲色,心底則暗暗鬆了口氣,他的儲物袋裡可沒有四品法寶了,如果這姓白的傢伙再加價,他就只能拿一堆三品、二品的法寶出來湊數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白燁既沒有以雄厚的財力壓倒競爭者,也沒有當衆發飆,只是攤攤手說道:“既然這位道友執意想要此鳥,那我就不奪愛了~”
頓了頓,白燁神情懇切道:“最近世道不太平,道友身懷諸多寶物在身,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易乾心中暗罵其陰險,臉上帶着淡然的表情回禮道:“多謝白道友提醒,不過在一某看來,應該沒人會願意與妖嵐爲敵吧。”
那些因白燁之語心生歹意者神情一滯,妖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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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雖大多沒有鄭三那樣的眼力和見識,但對妖嵐還是有所耳聞的,尤其在場的人有不少是來自南隆州,對當年“紅塵鬼”邊寒血屠南隆州之事可以說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對於一個能在火紋戰派境內排號第三的大勢力,人們可不會有絲毫輕視之心。
而此人既能拿出兩件妖嵐賜予下設組織的妖授法寶,其與妖嵐的關係也就昭然若揭。
白燁的眼皮跳了跳,他總感覺此人不像妖嵐成員,可有說不出哪裡不像。
易乾不再理會白燁,徑直走上中央的平臺,朝着鄭三略一抱拳。
“鄭總管,一某現在可否取走這銅翅千里鵬了?”
“當然。”
鄭三點點頭,吹了聲口哨,立在其肩上的銅翅千里鵬便飛落在易乾擡起的手臂上,這期間易乾的手指好似不經意地碰到了鄭三的袖角,後者神情微動,卻是沒說什麼。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易乾沒有像之前那富商包壤一樣立即離開,而是悠然走回自己的席位坐下,顯然還要繼續參加拍賣會。
銅鑄一般的銅翅千里鵬的眸子一直都盯着易乾的臉,眼中透出迷茫之色,似乎曾在哪裡見過此人。
白燁也重新坐回那最邊緣處的席位,面色平靜,目光卻陰晴不定。
“易施主此舉似乎不是爲了呂道友你。”
宏侒一副看透內情的明悟模樣。
“禿和尚,我勸你還是最好不要多言。”
呂婕冷着臉瞥了他一眼,悶在那兒不再說話。
“第二件賣品成功拍出,下面開始第三件的拍賣。”
鄭三收了邪光尺和毒蠶燈後宣佈道,不過他看得出,人們的心思多半已經不在拍賣會上了,包括他自己…
昏暗的艙房中,東方悅猶豫了一陣,咬牙道:“這是我東方家代代相傳的《沙羚妙法》,可以讓我擁有與沙羚相媲美的嗅覺,所以能聞到你身上的霧味…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如果你想得到《沙羚妙法》,那趁早殺了我!我不會給你的!”
東方悅此話說得極爲堅定,易乾能聽出她不是在逞英雄,而是真的鐵了心不打算屈從。
不過易乾對那《沙羚妙法》並不感興趣,他在意的是暴露自己行蹤的原因…
味道!
一直以來,易乾追求的隱匿即是完美地隱藏自己的氣息,但現在看來他只是隱住了“息”,卻未能隱住“氣”,吞雲妖氣所化的白霧只能遮掩他本身的身形和生物的一切波動,但無法祛除霧氣自己的味道,而“沙羚”又是一種生活在【黃沙霧海】的嗅覺靈敏之妖,對霧氣和沙類的味道更是熟得不能再熟,能發現易乾便也在情理之中,想必呂大姐亦是通過類似的方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關鍵問題在於,該怎樣才能連白霧的氣味都徹底斂去?
易乾這邊在沉思,被他的吞雲妖氣控制着的東方悅則心底惴惴,她想不通對方到底在做什麼,這樣渾身酥麻無力地背向着一個男人,對尚未經人事的她來說壓力極大…
正胡思亂想中,東方悅只覺體內那股飄渺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重新回到抵在她後腰的那兩指內,渾身酥軟的她驀地失去了支撐險些摔倒,卻被那隻先前還捂着她嘴的“惡手”扶住。
“你做你的事,不要來打擾我,也不用想着去通知別人,暫借此地一用,過會兒我自會離開。”
待東方悅自己站穩,易乾轉身回到方纔棲身的角落陰影中坐下,一蓬薄霧冒出,將他的身影完全掩住。
“你…”
東方悅欲言又止,呆了一陣後坐回牀榻上,怔怔地望着那角落的白霧出神。
她忽然發現,自己到現在都沒能看到那潛入者長得是何模樣,對方修爲高深,至少是金丹後期、六七層的樣子,如果真有歹念的話,她這個窺竅修士根本不會有半點反抗之力,而此人卻沒有動她一根汗毛,也沒有強行用搜神術奪取《沙羚妙法》,東方悅不知道自己除了這兩樣之外還有什麼東西能吸引金丹修士。
難道真的只是暫在此處待一會兒麼?
東方悅目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