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已經開始了。”
聽到屋外隱隱傳來的輕微響動,易乾的臉上露出莫測的笑容。
之前趁拍肩膀之際打入管瑜體內的那一縷青木炎已悄然蔓至其全身經脈,這種比之純粹火焰溫和了許多的青焰在易乾的控制下非但沒有灼傷管瑜,反而還會在擴散之間帶給其一種暖洋洋的感覺,這對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管瑜來說比吃了大補靈丹都要舒適,自然不會引起他的多少警覺。
不過,當青木炎完成擴散、易乾有意催動之下,管瑜再想反抗便爲時已晚,儘管青木炎並不能真正從裡到外地操控一個修士,但在短時間內強行驅使修士的肉身還是可以做到的。
那一縷青木炎在管瑜的體內生根發芽,就像樹木的根系,千絲萬縷地透入管瑜的經脈和肌肉中,這些根鬚的尖端則會刺入其丹田內,連在那元嬰之上,汲取着管瑜的真力維持自身。
從種種跡象來看,那個襲擊易乾的怪人鐵定是元嬰期修士無疑,易乾無法肯定管瑜能在對方手下堅持多久,甚至不知進攻的目標對不對,但此刻盯着這裡的人那麼多,讓管瑜在外面好好鬧騰一番也有利無害~
拋開雜念,易乾返身坐回牀榻上,擡手在腰間一抹,清藍色劍光閃爍,漓津劍出現在他雙膝之上。
陣陣清涼使得易乾身心舒暢,看着這柄漂亮的藍光長劍,他不免有些感慨。
第一次在尚陽城南王記法寶店裡看到漓津劍時,易乾便深深被其吸引,並立志要攢夠錢將其買下來做自己的飛劍,未曾想正是這麼一柄本以爲不過二品的飛劍,居然成了易乾修真之途的一個不小的轉折點,如果不是去尋《漓津劍訣》遭遇陸佰馭使的赤眼豬妖、意外墜入白瑤虛空域的話,他就不可能有機會得到吞雲獸融身、以及後來在西域的一番經歷,可能如今還在尚陽城附近苦練《馭獸真言》。
時至今日,易乾深知豐富的歷練纔是促使自己變得更加強大的捷徑,若一直偏安一隅,再怎麼悶頭修煉也不會有太大的成就。
“漓津劍威力還有待發掘,可其劍性已經不太適合臨戰使用了…”
易乾嘆了口氣,漓津劍劍性是純寒的,五行屬水,其質地又是天外寒鐵,可謂寒上加寒,原主人白瑤身爲主修水行功法的女子,使用起來自然圓潤通暢,可易乾一個大男人,即便能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漓津劍訣》的招式多一些陽剛、少一些陰寒,卻是無法真正做到人劍合一,也就永遠不能激發出漓津劍的全部威力。
況且水火不相容,易乾的金丹中多了一株火性如意芽,在施展畢方鳥獸髓灌體之後的青木炎身得到了不小幅度的增強,可相對的,易乾這時便不能使用漓津劍了,否則只會是尚未傷敵先傷己的後果。
修士鬥法,僅靠肉身去跟對方拼?那未免太傻了一些,易乾儲物袋中的戰利品法寶還有不少,但沒有一件算得上是稱心如意的,而且讓他捨棄漓津劍不用又覺得太可惜,畢竟他還要讓此劍和吞雲獸名揚天下、以報白瑤前輩傳承之恩。
“如何才能讓漓津劍和青木炎身共存…”
這個難題使得易乾眉頭緊鎖,即便他再不知常識,也不會不清楚水與火的關係,想讓這完全對立的兩者在一起相安無事,難度不言而喻。
“漓津劍…青木炎…水…火…”
易乾琢磨着二者間可能存在的聯繫,半響之後忽然兩眼一亮!
“五行水生木,而青木炎乃是木、火雙行,若能將水火以木隔開,豈不是能起到以漓津劍增強青木炎身的奇效?”
越想越覺得可行,易乾心中默唸幾句,虛空域內靜立的畢方鳥驀地消失,與此同時易乾的體表浮現出薄薄的青焰…
“嗤——”
青焰剛一出現,易乾便覺雙膝一痛,漓津劍的寒氣與他膝蓋上的青木炎糾纏在一起冒出陣陣白汽,易乾心念一動,體表的青木炎被迅速收攏到兩臂,他沒有貿然去直接嘗試將兩者糅合,否則必然還會是剛剛的那般景象。
“青木炎的木與火完美交融不分彼此,想單獨將木行力量分離出來並非易事。”
易乾凝目沉思,以他現在的水準即便可以把木、火分開,也未必能再讓其保持青木炎原本的特性,只是單純的水、木、火三力組合的話,威力免不了會大打折扣。
“與其把青木炎拆開,還不如想辦法將漓津劍的水行劍意透入青焰之內。”
易乾勾指一引,以一蓬吞雲妖氣包裹着一縷漓津劍氣收於覆蓋了青焰的手掌中,那隔着一層薄霧狀妖氣的清藍劍光只是平靜了片刻,便開始不受控制地波動起來,吞雲妖氣雖能隔離青木炎的一部分影響,但無法徹底阻絕水火雙方的氣息接觸。
況且,易乾需要的就是眼下的情形!
“聚!”
易乾低喝一聲,冒着青焰的五指陡然一振,五股青木炎同時由指尖射出、向着掌中的霧團聚攏而去!
“嗤!”
五道青焰沒入五團後立刻旋轉、擴散,正斜相接流轉起來,並未接觸到核心處的漓津劍氣,儘管後者一下子就被壓制得縮成小小的一團,但還不至於直接消散。
易乾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青焰不斷流轉,隨着速度的翻倍提升,吞雲妖氣所形的霧團已看不到半點霧氣的影子,猶如一顆珠圓玉潤的碧玉球,看上去甚是喜人,但若有什麼東西靠近這“碧玉球”的話,恐怕瞬間便會被絞碎!
易乾雙目微合,仔細感知着碧玉球內的情況,由於內部的空氣已隨五道青焰的高速旋轉而排出,那縮成一團的漓津劍氣迫於真空的吸扯力慢慢向四周擴散,逐漸被分化爲成千上萬縷比頭髮絲還要更細一些的清藍毫芒,一部分毫芒在接近碧玉球內壁的時候會被瞬間吸進去、與青焰一同旋轉,而另一部分則會在剛一接觸到青焰的瞬間就被揮發掉,機率差不多是五五開。
最大程度地細化漓津劍氣投入疾速旋轉的多重青焰中,以此來尋求與木行力量相結合的契機,儘管理論成功率只有五成、實際還會更低,但這已經是易乾能夠想到的最好辦法。
畢竟一旦熟練掌握這種方式,那麼臨戰之時所能產生的戰力提升要高於其消耗!何況易乾金丹碩大,最不怕的便是消耗。
經脈中真力極速運轉,易乾臉上汗如雨下,目光卻明亮逼人!
能否使實力再次邁進,在此一舉!
“呼…呼…呼…”
極盡奢華的紅笙居,此刻一片狼藉,而始作俑者之一的管瑜正癱倒在一堆破爛的桌椅中大口喘着粗氣,胸口好似拉風箱一般劇烈起伏,身上的天藍軟緞衫多了大大小小數十個孔洞,哪裡還有半點兒富家紈絝的派頭?再配上他那消瘦的身板兒,簡直就是一個街頭要飯的。
“公羊大護法…這都是誤會!我的身子…被人控制了…”
管瑜有氣無力地解釋着,心底卻是暗爽不已,剛剛藉着那些莫名青焰的迫力,他瞬間爆發出來的戰力甚至比之平常還要強上許多!突然發動之下,讓公羊材吃了不小的虧!即便無法給那混賬留下明顯的傷處,也算出了他的一口惡氣。
此時一樓大堂的食客早已跑了大半,剩下的幾個也都躲在外圍觀望,一個個面露驚懼地看着那倚靠在樓梯上的“叫花子”。
“堂堂管家二少爺會被人控制?你莫不是在誆騙爺爺我?”
公羊材氣得眼角抽動,嘿嘿冷笑道:“在森羅塢的地盤公然襲擊大護法,你管家好大的膽子!”
他的衣衫依舊破爛,他的面容也依然滿是污垢,除了那亂蓬蓬的頭髮似乎變得更加雜亂了一些以外,與先前一般無二。
然而,就是這頭髮的一點兒波動,就已經讓管瑜興奮不已了!
在森羅塢大護法的腦袋上招起招落,難道還不足以令人激動嗎?
“在場的諸位…應該都看清楚了…我的身子…完全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管瑜這回沒有被公羊材唬住,他知道這件事無論如何都得一口咬定是自己被控制了纔會去襲擊公羊材,否則若森羅塢拿此事刁難的話,他們管家可真就要在南隆州寸步難行了。
“反正在場的還有不少人,他們又不是瞎子…”管瑜如是想到。
然而,當一羣過客在圍觀一個過客與地主之間的衝突時,如果你認爲過客有理就會受到人們維護的話,那便大錯特錯了。
“管家這分明是在和森羅塢對着幹啊!”
“唉,世風日下,怎麼能在光天化日肆無忌憚地做此行徑?管家太讓人失望了。”
“對啊!公羊大護法這般平易近人的前輩,居然被宵小偷襲,是可忍孰不可忍!”
……
管瑜聞言一口逆血噴出,萎靡在破爛的桌椅堆中不省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