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瑤姐姐,你今年多少歲了啊?”
“小寒~我的年紀是你的兩倍哦~”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追上你啊…”
“嘻,想追上我啊?你要努力嘍~”
“好!”
……
“白瑤姐,你的年紀現在可不是我的兩倍了吧~聽父親說,咱們兩家要聯姻,你是我的未婚妻~”
“能不能把我娶回家,就看小寒你的本領嘍~”
“好!白瑤姐你等着我修爲追上你!”
……
“白瑤,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要去殺了他!”
“小寒,既然他對我無意,我也不會再去糾纏,此事作罷,你不要介入其中。”
“你變了,你對我冷漠了,還創出《漓津劍訣》這樣的寒心功法…是因爲他麼?難道我就不如他麼?!”
“小寒,我從來都把你當弟弟。”
“好…好!你我今後各走各路,一刀兩斷!”
……
兩千年來的一切都彷彿走馬燈似的在邊寒腦海中流過,他一直在追尋着與白瑤站在同一處的機會。
起初年少時,他傻子一般地追趕着白瑤的年紀…
時至青年時,他開始修道、立志要在修爲上追及白瑤…
而到後來,白瑤爲情所傷,邊寒同樣遭到了情感帶來的挫折,二人分道揚鑣…
隨着心智的成熟,邊寒意識到了不少事情的真相。
白瑤的年紀事實上比他要大得多,只是因爲步入修真之途、樣貌顯得還十分年輕…
所謂的“聯姻”,不過是兩家長輩的笑談,而白瑤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修爲,也遠遠不是其真正境界…
邊寒沒見過那個傷害了白瑤的男人,卻只能萬分憋屈地把所有的心緒悶起來,因爲他從一開始就沒資格和那個男人爭…
自從與白瑤斷了聯繫之後,邊寒離開家鄉、幾經輾轉來到了火紋戰派的領地,開始一門心思地增強實力、提升修爲,偶爾也會聽到有關白瑤的傳言,但都被邊寒有意地迴避開,可他沒有注意到,這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如果真的不在意,又怎會去刻意地迴避?
儘管甚至做到一聽“白瑤”二字便封閉聽覺的地步,邊寒也依舊明白,白瑤很強,否則其名爲何會傳到十多萬裡外的火紋戰派境內?
至此之後,邊寒開始了近乎自殘似的修煉,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將修爲提升到超越白瑤、被其認可的程度!不然他也不會不擇手段到用太陰煞氣來輔助修行了…他的實力在不斷增強,但他的人性也在這種病態的心理和氛圍中越來越扭曲…
時至今日,邊寒終於意識到自己永遠都無法趕上白瑤的腳步,回想起斷交前白瑤的種種表現以及自己不小心聽到的一些傳言,邊寒已經可以確定白瑤是吞雲獸的擁有者,僅這一點就足以將邊寒壓制得死死!更何況,人家的一個傳人都能駕馭得了如此純粹的太陰煞氣,他還拿什麼跟人家比?
近兩千年的瘋狂,現在看來簡直就是一則冗長的笑話!在這一瞬,邊寒竟是有種萬念俱灰的挫敗感…
一個冰涼的手掌貼至後心,他恍若未覺…
世間多數物質皆是“純粹勝於不純粹”,太陰煞氣也在其列。
邊寒的太陰煞氣是在江原坡之下的深層陰地孕育而出,其中夾雜了太多地下魔物爭鬥所生的煞氣,將太陰煞氣原本的“陰多於煞”變做了“煞多於陰”,原本的平衡被打破,其內也難免混入了一些其它東西,導致其變得駁雜不堪。
而易乾的太陰煞氣則是得自於吞雲妖氣和天外寒鐵中寒氣的自由融合,再沒有其它東西介入其內,形成的便是罕見的純粹太陰煞氣!
一純一雜相遇,結果便是駁雜一方的主要部分被純粹一方吸出、融掉,作爲主體的太陰煞氣被分解,邊寒的【天陰祭】也就不攻自破!
易乾有想過多種情況以及應對的辦法,卻怎也沒想到邊寒完全沒有要反抗的意思!
易乾的右掌毫無阻礙地印在了邊寒的後心上,其掌中虛無的太陰煞氣驀然一亮,隨後便有一種異樣的涼氣通過手掌流入經脈之中…
“…這麼容易?”
感受到體內的太陰煞氣正迅速充盈起來,易乾反而有點兒不可置信。
易乾看不到邊寒的表情,但可以透過掌、背相接大致揣測到其情緒波動,邊寒現在的狀態明顯不正常!
枯瘦右半身上冒起的黑藍陰氣不穩定地搖曳着,邊寒神情木然,他的心神全部沉浸在對白瑤的複雜情感中,有朦朧,有傾慕,有不甘,也有憤怒…
事實上,僅剩的只有追憶。
外人看來只知隨性殺人的“紅塵鬼”,卻是有着一份單純、甚至算得上幼稚的感情,也許只在奪取他人性命的剎那,這種感情纔會被壓制迴心底角落吧…
囤積於右半身的太陰煞氣不斷被易乾吸走,邊寒的表情沒有太多變化,因被太陰煞氣侵蝕、猶如枯屍般的右半身出現細微的抖動,那彷彿緊緊包裹在骨頭上的皮肉開始鼓動起來,竟是在慢慢恢復原身!
不消片刻,邊寒的右半身變得俊朗如初,即便還略有蒼白,但看起來也比先前順眼多了。
下方那與【戰部】衆人糾纏的太陰煞氣失去了邊寒的控制,飄蕩之間也慢吞吞地向易乾的手掌彙集過去,殺人僅留汁水的太陰煞氣此刻就如鳥雀歸巢一般,令人難以置信!
彭紹、韓立成、陳天宇、程臺聚於一處商量對策,眼下這情景未免有些太匪夷所思!
“咱們應該趁此機會先下手爲強!誰知道那邊寒到底在搞什麼名堂…”韓立成主張痛打落水狗。
“不可莽撞,要找到合適的時機再一舉制敵。”陳天宇不認爲邊寒現在真如表面那般毫不設防。
“應當先把有生力量組織起來,做好隨機應變的準備!”程臺是保守派,欲像戰陣【逆流】一般防守反擊。
彭紹的目光在易乾和邊寒之間遊走不定,沒有貿然表露意見。
太陰煞氣這種東西他並未見過,不過據說在靈虛觀後山牢獄之中囚禁着一個擅長摧使太陰煞氣的四代弟子,那人名爲鄒奕,雖是彭紹的師叔一輩,但年紀卻比他還要小上一些,當年乃是靈虛觀年輕一代中的翹楚人物!
後來不知怎的,鄒奕開始偏離正軌、修煉起歪門邪道的太陰煞氣,至那之後便再也沒出現過,說是被囚入牢中,可靈虛觀又怎麼甘心讓那麼一個出色的天才在牢裡度過餘生?傳言先後有不少四代弟子去後山探班、試圖勸鄒奕迴歸正途,卻險些被其攻破禁制、轟殺當場!後來甚至有一位靈虛觀三代的大神通前輩前往勸導,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從那之後便再無人去自討沒趣了。
彭紹曾與鄒奕此人打過交道,印象中那是一個性子安靜、一心向道的傢伙,自從以太陰煞氣修煉之後就性情大變、判若兩人!簡直成了一個六親不認的瘋癲之人!
如今的易乾,豈不是正在走鄒奕的老路?
彭紹的眼中盡是複雜,他不想看着這小師叔祖成爲第二的鄒奕、第二個邊寒,最好的辦法就是趁其性情被太陰煞氣扭曲之前殺掉!
可易乾是太師祖雲升子看中之人,如果彭紹把他殺了,就真是在扇老祖宗的耳光了,何況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他們也算有了幾分師門情誼,突然讓彭紹痛下殺手還真有些困難…
“還愣着作甚?快把自個兒的看家本事準備好,一會兒擊殺邊寒!”
錢才祖晃晃悠悠地飄過來,見四人還沒有個決斷,只得耐着性子道:“一錢小子的太陰煞氣是至純之物,邊寒那駁雜的太陰煞氣很快就會被他抽乾,但邊寒的實力並不會因此下降太多,至少還不是我等能夠輕易對付的存在!如果現在不準備妥了,一會兒邊寒回過神來依然能將我等砍瓜切菜似的殺個精光!”
至純的太陰煞氣?
彭紹聞言兩眼一亮,記得以前在和師尊聊起鄒奕之事時,曾聽師尊說過,太陰煞氣本不是多麼罪大惡極的東西,怕就是怕它不純!若是純粹的太陰煞氣,不但駕馭起來要穩定得多,更重要的是不易影響其擁有者的神智!
看錢才祖說得肯定,彭紹決定還是暫且相信太師祖的決斷…
心緒沒了滯礙,彭紹的腦筋頓時活絡起來,立刻提議道:“我【鬼部】有一套合擊之法,但真力不夠就無法施展,如果你們來搭把手,定能將那邊寒打個魂飛魄散!”
程臺幾人對視一眼,分頭去聚集剩下的獸煌修士,爲最後一擊做準備!
就是這三言兩語的功夫,易乾已感覺吸納而來的涼意越來越少,顯然邊寒體內的太陰煞氣已經沒剩多少了…
出於謹慎,易乾打算先撤開一段距離再作打算,以防邊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然而,就當易乾的手掌吸走最後一絲太陰煞氣、剛要收回之時,邊寒的身上驀地爆發出一股強橫無匹的龐大真力!易乾見機得快、立馬身形化霧借力而退,否則即便不被這巨力震碎了肉身也要廢掉一條胳膊!
突如其來的變故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只見邊寒的雙目再不似從前的冷厲躁動,而是變得通透、清亮,原本殺意騰騰的氣息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言的順暢之感,恍若再獲重生一般!
韓立成怔了怔,下意識地嘀咕道:“邊寒這是…突破了麼?”
衆人心中剛剛燃起沒多久的希望破滅無蹤,一股絕望之情迅速蔓延…
邊寒的修爲非但沒有因爲太陰煞氣的失去而下降,反倒更進一步,達到元嬰九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