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下車,冉冬夜看了看錶,說道:“等等再進去吧?”
劉霸道知道他在等什麼,點了點頭,想也不用想,這丫頭估計在等外賣來吧。
這樣一輛越野車停在了這種破落小區的院落裡,總歸是能引起很多人的注意的,這些人或許不知道這越野車是悍馬車,但也知道越野車的價格可不算多便宜的玩意。
白天的這裡,比起晚上,那可就熱鬧多了,不多時便有人指指點點了起來,有那麼一兩個經常上網的,一眼就認出了這車的品牌,頓時一傳十十傳百,議論也更多了。
這些人聽聞了一輛車值一百多萬,那眼睛就瞪的跟銅鈴似的大。心說這是哪來的貴人啊?還是誰家的親戚啊?
也有那麼一兩個目光長遠的,以爲這是哪家房地產公司派來看地的,還以爲這裡要拆遷呢。
不過,這些自然不能引起劉霸道和冉冬夜的注意,雖然劉霸道六識敏銳,這些人的議論多半逃不過他的耳朵,但他也不會跟冉冬夜說出來。
冉冬夜都已經把他看的夠神秘了,這麼遠還聽得一清二楚,要是說出來,估計冉冬夜會直接把他當諦聽菩薩給請回去供着也說不定呢。
等了良久,在衆人的目光之下,兩人都有些不自在起來,索性回到了車裡,繼續等着。
總算,在十二點的當兒,外賣的餐車來了。
尚南市大酒店幾個字,在車上標着,冉冬夜看到車來了,連續下車。
外賣員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路上堵車,所以慢了點。”
冉冬夜嘆了口氣,他是知道,估計自己走了後,哪位大隊長馬上就脫掛回大隊了吧,否則,怎麼會又給堵上了?
付了錢,冉冬夜倒是也不好說什麼,拿了餐盒,兩人都上了樓。
不多時,便來到了李德蘭的二零三號,冉冬夜敲門,片刻之後,門被打開,李德蘭看到是這一龍一鳳兩位,啥話都不知道說了,直接讓他們兩個進屋了。
兩人進屋,便看到了桌子上那一碗熱騰騰的青菜,還有三個小碗裡的醃菜,以及一隻只剩下半碗飯,碗裡還有些許白菜和醃菜的飯碗。
兩人的心裡,頓時又悽烈了起來,這鬼天並不寒冷,尚南市的四季溫差不大,但是此時,兩人卻覺得心裡涼颼颼的。
李德蘭看到了劉霸道,似乎想起了什麼,嘴裡說了句:“您等等。”接着就進了臥室,臥室還是和以前一樣,冉冬夜和劉霸道看了都是有些不忍。
片刻之後,李德蘭出來,手裡卻多了一疊鈔票。
“這是您放在這裡的吧?”李德蘭沉聲說道:“你這樣做,可不好啊。”說着話,李德蘭就把錢遞給了劉霸道。
劉霸道沒有伸手去接錢,也沒有說話,側頭看了一眼冉冬夜,冉冬夜頓時走了上去,攔住了李德蘭說道:“大媽,我們去那邊,你聽我說。”
冉冬夜走過飯桌的時候,將餐盒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把李德蘭拉到了一邊,開始低聲細語的說起話來。
劉霸道六識敏銳,他們的對話,自然逃不過他的耳朵。
“大媽,這錢你還是收下吧.。”這是冉冬夜的第一句話,輕聲細語的,溫情的勸告。
李德蘭卻是搖頭,嘴裡輕聲說道:“這不行,我李德蘭有手有腳,不需要這種施捨啊。”這話也是有情有理,並且更是顯示出了李德蘭的尊嚴。
李德蘭的話語讓冉冬夜和劉霸道都微微一愣,李德蘭今年才五十多,這是不假的。但是,她因爲被上告的原因,身體怕是早已經垮了。
或許,這麼多年,依舊能夠堅強的活着,只是因爲還沒有看到那些人能落入法網吧,所以雖然衰老的厲害,卻依舊顯得很有精神。
而這年頭,很多四肢健全的人,尚且還上街行乞,根本忘了他們有手有腳的事實,這年頭,尊嚴到底值多錢,沒有人知道。
但李德蘭卻依舊堅持着她的尊嚴,儘管她或許早明白,這世界上尊嚴已經不值得幾個錢了,但她卻依舊堅持着他的尊嚴。
或許,在她眼裡,尊嚴無價吧。
即便是肉體也可以拿去賣,但尊嚴卻不容被人侵犯。
“大媽,你不收,他怕是會心裡不安啊。”冉冬夜繼續說道,這一句話,卻是聽到劉霸道滿頭大霧,心說,我有啥米心裡不安?
這句疑問,倒是不需要劉霸道說出來,因爲大媽幫劉霸道問了:“他有什麼心裡不安,心裡不安的是我啊,您們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這老骨頭,卻不能幫你做什麼。”
“哎。”冉冬夜嘆了一口氣,劉霸道可以猜測到這丫頭現在臉上的表情,估計是很無奈的樣子吧,她繼續說道:“大媽,我跟你說實話,你可別罵他?”
“我幹嘛罵他,我李德蘭要是做得出罵恩人的事,那我就下十八層地獄。”李德蘭顯然對冉冬夜的這番作態很是心裡不舒服,不由賭誓說道。
“這可是大媽你說的啊。”冉冬夜繼續說道,劉霸道繼續可以猜到冉冬夜忽悠大媽的表情是什麼樣的,不由滿臉疑惑的笑着。
冉冬夜卻在此時繼續說道:“大媽,那我可真說了啊。”
“恩,您說。”李德蘭也露出了些許好奇的神色,語氣也顯得有些疑問。
“其實,他啊,就是對您做出了那事的那個村支書的侄子,他這是來贖罪的啊。”冉冬夜猶豫着,悲憐的說道。
李德蘭頓時一愣,手中的錢,盡數掉落在地,愣了良久,方纔顫抖着說道:“那樣一個禍害,怎麼,怎麼就有這樣一個好侄兒啊。”
劉霸道則是噗的一聲,差點就吐血了,我了個草,哥們兒有那麼挫嘛?那點像那種村支書的侄子?
冉冬夜啊冉冬夜,哦,不對,是冉大小姐啊,你也太會忽悠人了吧?不愧是在北京混過的啊,買菜大媽都能貧死人的地方,果然是隨便走出來一個,都是忽悠的大能啊。
這丫頭,倒是有成爲買菜大媽的潛質啊,劉霸道也惡狠狠的想着。
“大媽,你可別生氣啊,別罵他啊。”冉冬夜出聲提醒了一句,語氣惹人憐惜。
李德蘭半響之後,纔算是恢復了情緒,說道:“我哪兒會罵他啊,這樣好的孩子,哎,你說那種禍害,怎麼就有這麼一個好侄子啊。”
“那這錢你可得收下啊。”冉冬夜趁熱打鐵,繼續說道。
“既然他一片誠心,那我就收下吧。”李德蘭顫了顫身體,終究蹲了下來,將落在地上的鈔票,全部撿了起來,走進了臥室。
劉霸道聽得鎖響的聲音,便即知道,這是李德蘭將錢收了起來了。不過,這廝還是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冉冬夜。
冉冬夜卻是調皮一眼,顯然早知道劉霸道能是聽清了她的話的。
不多時,李德蘭便出了,她看了一眼那餐盒,便明白了過來,問道:“你們,這是沒吃飯吧?”
“恩,今日跟大媽你一起吃。”冉冬夜笑着說道,劉霸道的臉上也是露出了笑意。
“大媽這裡可沒好東西吃,不過,你們既然帶菜了,要是不嫌棄大媽這兒桌子和椅子髒,就在這兒吃吧。”李德蘭自然知道,這是這一龍一鳳兩位,怕自己尷尬,這才帶了這菜來。
“大媽,不髒。”冉冬夜拿開了餐盒,就開始一飯盒一飯盒的往外端菜了。
餐盒裡都是堆放的整齊的飯盒,裡面全是菜餚,還有三個塑料湯碗,裝了滿滿的三碗湯。
李德蘭看到冉冬夜做這種事,連忙湊了上去,招呼道:“我來,我來,怎麼能麻煩您做這種粗活啊。”
“大媽,我經常做的。”說着指了一下劉霸道,繼續說道:“這傢伙是個生活白癡,經常都是我叫外賣,弄好給他吃了。他啊,是就知道享受生活的大白癡一個。”
李德蘭聞言一笑,但還是搶過了冉冬夜手裡的活計,臉上也帶上了一縷笑容,但笑容轉瞬即逝,顯然是李德蘭想到了自己的這一聲,卻是都毀在了那個村支書的手裡。
如果不是那個村支書,或許自己也能找個男朋友,好好的照顧那個男朋友,也就是今後的老公吧?
不管他是否是生活白癡,只要互相喜歡着,那不就夠了?
生活,如果處處都斤斤計較的話,永遠都會勢同水火的,但學會承受與忍耐的話,纔會是溫暖如春啊。
菜已擺好,飯冉冬夜也細心的叫了,畢竟,李德蘭一天就吃那麼點,可不會做太多的飯。
碗筷則用的是李德蘭的,劉霸道和冉冬夜自然不會嫌棄什麼,三人吃的其樂融融。
李德蘭吃飯的時候,不時的看看劉霸道,心裡也嘀咕着:“侄子是侄子,可是長的卻還是一點都不像啊,怪不得這個能成龍啊。”
那位村支書的長相,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也永遠,直到死,都不會忘記。
或許,即便是死了,也會帶去陰間或者地獄。
飯後,冉冬夜和劉霸道告別,兩人一上車,冉冬夜便突然問道:“對了,你什麼時候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