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生辰禮物,自是要投其所好。
脂粉首飾、華裳羅裙這等尋常小娘子喜歡之物樑紅巾不喜歡,比起這個來,這位喜歡在武場同人操練的女將軍最喜歡的是各式各樣的兵器。
早在半個月前,溫明棠便特意問了林斐,尋了那位打造腰劍的工匠來打造了一柄短劍。
“唰唰唰”幾下,耍了幾個漂亮的劍花,樑紅巾很是滿意的收了短劍,“小明棠這禮物,本將真真喜歡的緊!”說話間忍不住看向四周。
周圍的壁面上,長劍、短劍、軟劍、袖劍……各式各樣的劍一字排開,看的樑紅巾眼睛都亮了。
“我在長安城裡呆了這麼久,竟是頭一回知道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樑紅巾看的眼睛都有些捨不得挪開壁面了,問溫明棠,“你怎的知曉這民宅深處居然還藏了個劍鋪的?”
溫明棠看着樑紅巾道:“也是自我們林少卿那裡聽說的。這劍鋪從不做生客生意,只做熟客生意,開了近百年了,因着藏在民宅裡,外人自也極難知曉。”
聽罷溫明棠所言,樑紅巾忍不住感慨:“如此看來,話本子裡所言果然是真的!那等不露面的隱世鋪子最是容易出好貨了,就是難尋的緊!”
樑紅巾見美劍如美人,難得看到這麼多漂亮的劍,自是看的捨不得走,溫明棠便乾脆在堂中坐了下來,陪樑紅巾看劍。
因着熟客生意都是提前訂製的,是以鋪子有時一日也不見得來一個客人。劍鋪主人也是個不計較客人的,爲兩人上了茶,便去後頭看師傅制劍去了。
溫明棠捧着茶盞慢慢輕啜,待到一盞茶下肚,樑紅巾也看的差不多了,她戀戀不捨的收回了目光,道:“下回得攢些銀錢好買劍了!小明棠,我等走……”
話還未說完,便有人自外頭走了進來!
那是兩個彪形大漢,兩人俱是一臉的絡腮鬍子,乍一看上去,因着只露了眉眼部分,有些難分彼此。
溫明棠只看了兩個彪形大漢一眼,便迅速低下了頭,轉頭對樑紅巾道:“走吧!”
樑紅巾“嗯”了一聲,同溫明棠一道向外走去,雖是不曾多看那兩個彪形大漢,可同樑紅巾擦肩而過的瞬間,其中一個彪形大漢卻往溫明棠這裡看了過來。
溫明棠心中一跳,面上不敢露出任何異色,只是快步同樑紅巾出了門,而後便對樑紅巾道:“答應你的陪你去騾馬市看西域駿馬之事改日再說,我眼下要先回一趟大理寺!”
樑紅巾看着溫明棠面上的急色,自知不是時候,也不敢多問,只是說道:“我陪你回去!近些時日小娘子多有走失,你獨自一人回去,我不放心!”
溫明棠沒有推辭,瞥了眼身後不遠處的劍鋪,壓低聲音對樑紅巾道:“快些!”
……
……
午食的時辰剛過,大理寺的一衆差役們便匆匆出了大理寺,直奔那劍鋪而去了。
去而復返的溫明棠正在堂中同衆人敘述着碰見那兩人的經過。
“我二人看完劍待要離開,那兩人便走了進來,面上俱是一圈絡腮鬍子,當然眉眼還是不同的,不過這麼個絡腮鬍子長法,真真渾似一個人一般。”溫明棠說道,“其中一個絡腮鬍子那眉眼像極了畫像上的人,我唯恐被發現,自是立時低頭不看他們了……”
聽溫明棠說到這裡,白諸點頭誇讚道:“溫師傅做的不錯!若當真是那歹人的話,看到城裡張貼了畫像,必然會警惕旁人對他的注視,你若是多看兩眼極有可能打草驚蛇!”
這一番肯定引來了衆人的附和。
看着衆人的肯定,溫明棠卻擰了下眉心,道:“我雖敢肯定不曾多看他,可不知道爲什麼,我同樑紅巾同他二人擦肩而過時,那人竟還特意看了我一眼!”
這話一出,堂內的聲音驀地一靜。
特意看了溫師傅一眼?這是被發現了不成?有人想了想,忍不住問溫明棠:“溫師傅,可是你其實看了他,卻忘了?”
溫明棠搖頭:“我敢肯定我不曾!”
那怎會……
“還有一個可能!”林斐的聲音自外頭傳來,他走進來道,“他認得溫師傅!”
一個大理寺公廚的廚子除了大理寺裡的人之外,還有幾個認得的?
“還有虞祭酒他們這等食客吧!”有人說着卻又忍不住蹙眉,“可也日常接觸什麼的,熟悉的緊,同畫像上對不上啊!”
溫明棠也跟着說道:“我看那眉眼並不熟悉,不似是我認得的人!”
“不是你認得的,便是他認得的你。”林斐說到這裡,頓了一頓,“不是因爲你是溫師傅而認得你,便是因爲你是大理寺的人而認得你!”
前者,這絡腮鬍子便要從溫家過往裡找了。可溫明棠進宮時還是個孩子,出宮之後也未在外逗留便來了大理寺。
從半大的孩子成長到如今這年歲正是人一生中變化最大的時候,是以這溫家過往故人一說其實說不通。
如此,便只有一個可能了。
“一般做這等黑活的必然會關注衙門的人,上至官員,下至差役、公廚的師傅、雜役等等!”林斐說道,“他不是自己來過衙門親眼見過,便是拿到了我等的畫像。”
若是親自來過……大理寺的人素日裡抓的犯人不少,犯人狡猾,各種僞裝用的也極多,慣常同這些犯人打交道的大理寺衆人在認人上比尋常百姓要厲害上不少的。
可所有人對這人都沒什麼印象,比起那人親自來衙門看過,拿到他們畫像的可能更大些。
“且先等等差役那邊的境況,若是能抓到人自是最好不過了!”林斐說道,“若是不能,那兩位察覺到不對,跑了,便從劍鋪下手,問劍鋪的人那兩位客人是怎麼找過去的。”
也只能如此了,眼下就等差役那邊的消息了。
有差役想了想,問溫明棠:“樑女將身手了得,溫師傅怎的不將樑女將留在那裡將人看着?”
溫明棠揉了揉鼻子,道:“纔要說這個,我在他們身上聞到血腥味了,雖然帶了香囊遮掩,可還是有,唯恐是才殺了人的亡命之徒,是以不敢讓紅巾同整個劍鋪的人冒險!”
雖然不知曉這兩人的武藝如何,可樑紅巾若是有把握制住那兩位,以樑紅巾的性子當時便不會送她回來了。
做英雄當然好,可若是實力不夠亂逞英雄,反連累無辜便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