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原本被叫來幫忙的趙由等人此時卻突然出現攔住了自己的去路,京兆府尹不解的朝林斐等人望了過去:“林少卿?”
林斐看向京兆府尹,說道:“此事究竟是不是他做的還不好說!”
京兆府尹聞言,目光不善的瞥了眼那被突然衝上來的差役駭了一跳的年輕公子,哼道:“哪來這麼巧的事!小娘子丟失一事早不來晚不來偏他來了長安之後便來了!”
“這人態度如此蠻橫,張口閉口喊打喊殺要挖人眼的,”說到這裡,京兆府尹還不忘朝溫明棠等人看了一眼,而後又道,“抓些小娘子,爲他這病阿妹求命這等事,他怎會幹不出來?”
鑑於這人方纔的表現,不說京兆府尹這般覺得,便連那些差役連同溫明棠等人都覺得這年輕公子是幹得出這事來的。
只是……幹得出來是一回事,是不是他做的具體還要看證據。
那慌張失措的年輕公子此時哪還有先時對上溫明棠等人時的囂張,對上前就要將他“定罪”的京兆府尹自是怕極了,忙巴巴的望向林斐:“這位大人說的是,沒有證據怎能胡亂給人定罪?”
這裡是長安城,可不是江陵地方之上。即便是江陵地方上的一霸,可到了長安城,莫說一個元氏,就是十個百個的,都要按規矩辦事。
當真被安上這罪責,莫說“走不出長安城”了,便是下大獄掉腦袋都是有可能的。
看年輕公子巴巴的看向林斐,京兆府尹冷哼了一聲,對林斐道:“林少卿,這等囂張跋扈之輩只要交給我們京兆府,任他再如何嘴硬也能叫他立時將那些小娘子的下落招供出來!”
一句話聽的那年輕公子險些就要昏厥過去了:什麼叫“任他再如何嘴硬”?是準備要對他動刑了是不是?
莫說動刑了,自小到大他連打都沒捱過,一向只有他打旁人的份,這次是直接越過捱打就要挨刑罰了?
年輕公子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便在此時,聽一旁的病西施阿妹道:“這位林少卿可是大理寺的少卿大人?”
即便尋常人對大榮各部衙門的官職未必全部熟悉,可是能被喚上一聲“少卿”的還真不多。再者若是案子的話,倒是除了京兆府之外便只有大理寺會接了,而大理寺便有一個“少卿”。
雖說不曾刻意打聽,可如今在位的大理寺少卿手段狠厲,皮相出衆之說還是聽人提過的。
看着不遠處燈下那張既有文人雅緻又不失權臣威儀的臉,“皮相出衆”這四個字於這人而言還當真再適合不過了。
林斐向她看去,目光平靜無波。
病西施瞥了眼身旁暴躁易怒的阿兄,朝他使了個眼色之後,忙開口道:“我阿兄只是有些口無遮攔罷了,這等事是當真不會做的。雖然我等纔來長安沒多久,不過聽聞大理寺的少卿大人破案如神,定不會胡亂冤枉他人。若真是叫我阿兄牽扯進了案子,我等自是願意配合諸位大人尋個真相出來的!”
這話提醒了那年輕公子,他忙看向林斐道:“元某願意配合大人,主動入大理寺求個公道!”
看着那廂主動開口要去大理寺的元家衆人,京兆府尹面上露出不悅之色,冷冷的盯着那一行人哼聲道:“怎麼?還想做困獸之鬥不成?當真以爲你們那點小伎倆能瞞過林少卿?我看爾等便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話還未說完,便聽林斐輕咳了一聲。
這一聲輕咳成功的令正在哼聲的京兆府尹閉了嘴,他轉頭看向林斐:“林少卿……”
林斐道:“他們既想要大理寺接手便遂了他們的意吧!”說着喚了聲“趙由”,讓身旁一衆差役將那元家衆人帶走了。
看着元家衆人要走,京兆府尹面上似有些許不甘,狠狠的剮了他們一眼,這一眼剮的那年輕公子又是駭了一跳,連忙跟着趙由等人逃也似的走了。
待到趙由一行人帶着元家衆人走遠之後,方纔還直率到近乎“草率”的京兆府尹恍若換了個人一般,看向林斐,朝他擡手拱了拱手,斂了那浮於表面的表情,道:“這個案子便交給大理寺了!”
涉及那麼多小娘子失蹤,對方在這麼多差役的眼皮子底下還能悄無聲息的將人擄走,必是對此做了極爲周密的籌劃的,是以這個案子一瞧便知曉不會簡單。
林斐點頭應了下來。
待到京兆府尹帶着人離開之後,目送着那一行人的背影,湯圓忍不住道:“這位大人方纔裝的……還真真是一點都沒發現什麼破綻呢!”
以至於他們還真真以爲京兆府尹就是這麼個草率之人呢!
不過那年輕公子還當真是欺軟怕硬的厲害,被這麼一嚇,便自己要來大理寺了。
身邊的差役帶着元家衆人離開了,獨自一人留在原地的林斐轉身看向溫明棠等人,開口道:“方纔見爾等在看這千燈鋪的燈籠?”
湯圓“嗯”了一聲,瞥了眼不遠處檯面上那些精緻繁複的燈籠,對林斐道:“看那幾個要挖眼睛的好似對這燈籠很是不屑的樣子!”
“同行相忌,他們會喜歡這千燈鋪的燈籠纔是怪事。”林斐說着,對上三張朝自己齊齊望來的臉,頓了頓,又道,“江陵元氏本也是做燈籠起家的,數十年前本是同千燈鋪齊名的存在,元氏同千燈鋪家裡所在的齊氏關係本也不錯,甚至結了好幾樁兒女親事。”
林斐清冽的聲音徐徐道來。
“只是後來,那元氏越做越是不如千燈鋪,這元氏不如千燈鋪,客人自是俱去了千燈鋪,不去元氏家的燈籠鋪子了。如此,元氏的燈籠鋪子就開不下去了,兩家也由此開始交惡,發生了無數次矛盾,將早年間的情誼也耗了個乾淨。至十年前,兩家將早些年定下的兒女親事廢了,自此再不來往了。”
有這麼一段過往在,那元家的公子看到這些燈籠能說出什麼好話來那纔是怪了!
衆人“哦”了一聲,溫明棠想了想,問林斐:“那他們元氏沒了燈籠鋪,又改做了什麼生意?”
既然養的那麼囂張,還是當地一霸,可見元家當沒有就此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