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八角糉(一)
不過一晃眼的工夫,就要到端午了。溫明棠將前兩日從莊子上拿來的糉葉拿了出來,同阿丙和湯圓開始爲端午做糉子了。
糉子的陷準備了糯米、鮮肉、臘肉、紅豆以及……蛋黃鮮肉五種。
劉元過來的時候,溫明棠正和阿丙、湯圓在包糉子,碧油油的糉葉挽成簸箕模樣,被紅燒肉湯醬汁浸潤成深褐色的糯米中放入了一枚橙黃色的鹹鴨蛋同一塊肥肉適宜的鮮肉。
這糉子……即便還沒有上鍋蒸煮,劉元看着卻已經忍不住開始咽口水了,看着那鹹鴨蛋同鮮肉被糯米淹沒,而後又被糉葉蓋上,最後被彩繩裹挾了兩圈,成八角形狀,扔到了一邊的木桶裡。
“溫師傅,”劉元看着木桶裡的八角糉子,問溫明棠,“這鹹蛋黃鮮肉的餡料倒是頭一回見,好吃嗎?”
溫明棠看了他一眼,一旁的阿丙和湯圓眼神古怪的看向劉元,反問他:“你見過溫師傅做的菜有不好吃的時候麼?”
劉元:“……”默了默之後,他道:“沒見過這等餡料隨便問問啊!”
溫明棠“哦”了一聲,沒有同劉元廢話,只一邊繼續低頭包糉子,一邊道:“明日的朝食就吃糉子,你明日過來吃就成了!”
劉元點頭“嗯”了一聲,擡頭看了眼頭頂的日頭,拿卷宗擋在頭頂遮了遮日頭,而後走到阿丙身邊,伸手拿走了他掛在腰間的一隻青竹筒,晃了晃滿滿當當的青竹筒,打開筒蓋,看到裡頭飄着幾朵金黃色桂花的紅褐色酸梅飲子時,劉元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將青竹筒揣在了腰間,對上阿丙望來的憤憤眼神,笑眯眯的摸了摸阿丙的頭,道:“今兒要翻山越嶺的,定然渴的很,借你這酸梅飲子一用!”
說罷,便帶着酸梅飲子走了。
正包糉子的阿丙見狀忍不住道:“早知便不同劉寺丞熟了,這人熟了之後便越發的不客氣了!說是借,難道還真會還不成?”
原先,劉寺丞沒成公廚常客的時候,可沒這般不客氣的。
提着酸梅飲子的劉元離開了大理寺就往遺山書院的方向行去了。
劉元往遺山書院行去,魏服卻走了一趟城中的筆墨鋪子同書齋。
待到日暮時分,兩人這才跑了一整日回到了大理寺。
見到林斐時,卻見林斐的桌案上擺着一碗各種小料齊全的冰粉,眼下正慢條斯理的挖冰粉吃。
雖說沒有如劉元、魏服這般出去奔走,可在大理寺中,林斐卻也並非毫無收穫。
將冰粉往一旁推了推,林斐攏了攏手裡的卷宗,看向劉元。
劉元將身邊竹筒裡最後一點酸梅飲子一飲而盡,而後將寫的滿滿當當的幾張紙遞給了林斐。
林斐邊看便聽劉元說了起來。
“遺山書院後頭的山不高,其間有四五戶山民,我特意問了問,都道沒有見過韓均同他的書童。”劉元先撿不重要的說了起來,“山腰之上有一間小小的庵堂,裡頭住了兩個年邁的老尼,我也去打聽了一番,不曾見過這兩人。”
林斐“嗯”了一聲,指着紙上各不相同的字跡,在一羣歪歪扭扭的字跡中,找到最清秀端正的兩個名字,道:“這兩位就是那兩個年邁的老尼?”
劉元瞥了眼林斐指向的字跡,點頭應了一聲,道:“是,這就是那兩個老尼。”
林斐“嗯”了一聲,看了眼劉元,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劉元粗略的說了說山間的情況,便說起了重點:“那個阮湛今兒不在書院之中,”說到這裡,劉元臉上的神色凝重了幾分,道,“同窗也不知他去了哪裡,離開前他不曾說過去向。只知道大早上的,天還沒亮就一個人離開了書院。”
劉元頓了頓,又道:“我實在沒辦法尋到阮湛,便告知了遺山書院的人一聲,待看到人,替我將人留下,我有話要問他。”
林斐“嗯”了一聲,復又轉向一旁的魏服。
魏服見狀,將手中的卷宗遞了過去,便開口說了起來。
“筆墨鋪子和書齋我皆去過了,鋪子和書齋的東家都對這兩人有些印象,道是鋪子和書齋裡的常客,若說有什麼特別的話……其中一間書齋的東家是個四十上下、風韻猶存的美婦人。”魏服說道。
因着韓均臉上那妝容尤爲特殊,再加上林斐曾經說過其口脣上的口脂顏色多爲四十上下的中年婦人所用。
他着實也分不清楚那些口脂顏色,不過……魏服說道:“那女東家脣上塗了口脂的,我瞧着顏色也差不多。”
當然,他這個差不多,只不過在他眼裡差不多而已,到底是不是一樣的還不好說。
聽魏服說完,林斐還未說話,倒是一旁的劉元忍不住“咦”了一聲,驚道:“那書齋東家竟是個美婦人?”
書齋這等行當的東家見多了書生、文人,還是頭一回見到美婦人的。
魏服點頭,蹙了蹙眉,道:“我瞧她穿的是長安城裡如今時興的裙衫,還……還略有些坦胸露乳的,”他上了年歲,實在是有些看不慣這些,頓了頓,又道,“真真實在同書齋這等地方有些格格不入。”
這話一出,劉元便沉默了下來,頓了頓,他道:“伱一說,我想想便覺得不似從書齋裡出來的東家,那書齋真真有些不正經。”
話還未說完,便聽魏服道:“我正要說呢!我過去的時候,書齋里正有四五個學生郎君模樣的人,一個個俱是容貌清秀、身形高挑清瘦的……”
這話一出,劉元便倒吸了一口涼氣:“有這麼巧的事?”
林斐擡了擡下巴,對魏服道:“你繼續說。”
魏服“嗯”了一聲,又道:“雖是瞧着在看書,卻是在互相打鬧,有個甚至連書都拿倒了。”
劉元:“……”
魏服又道:“那美婦人藉着書齋東家的身份出來阻止,雖是阻止,卻更似是在同幾個學生郎君打情罵俏一般。”
劉元:“真真不正經。”
魏服“嗯”了一聲,又道:“可不是麼?我好奇便問樂文那美婦人怎麼會想到開書齋的,她道這書齋是她相公的,相公上個月死了,便接受了這書齋。”
劉元聽的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道:“她上個月相公才死,如今便打扮的這般風韻猶存的樣子在同學生郎君們打情罵俏?”
魏服看了他一眼,道:“可不是麼?我也看不慣,可這等事又不觸犯律法,我還能怎麼辦?於是便順口問了句她相公怎麼死的,你道她怎麼說?”
說到這裡,魏服的神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