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歌的問題其實並不需要等到別人的回答,討論案情的幾個人都明白,這個答案只需要用足夠充分的證據去證明。
向來辦事嚴謹的李子墟自然不會犯下遺忘證據的糊塗錯,他將不知道從哪裡拿到的一摞賣身契從案卷之下抽出來,擺在了衆人的眼前。
幾人趕忙拿起一張張契約,在一番謹慎小心的翻閱之後,終於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們不得不承認,這位叫陳雪的婢女,其實並不是奴籍。
但是李子墟的話似乎並沒有說完,他又擡起頭來看向幾人:“我在知道這件事後已經向蕭家的管家詢問過,但奇怪的是管家卻告訴我說蕭家所有的下人都簽了賣身契,包括陳雪。”
“可我們並沒有找到她的賣身契。”裴南歌揚了揚手裡的契約紙,皺起了眉。
蕭武宥臉上的神情卻比其他幾人緩和,他擱下手中的紙,嘆了口氣:“我知道了,之前有一陣子管家告假回鄉,家裡的事務是由另外一位老管家打理的。”
說着他又擡起頭來神色凝重地看着衆人:“但是據我所知,這位老管家在前兩年已經離世了,我們可能很難去弄清楚真相。”
沈銘斐聳了聳肩,與其他人不一樣的是,他很光明正大地把一場空歡喜造成的不滿表現在了臉上。
“知道真相的辦法並不只有一個,”李子墟說着又拿出了一疊紙,“我去查過京畿一帶的衙門,找到了陳雪贖身的記錄證明。”
沈銘斐就近接過了李子墟拿出來的材料,不由得驚呼:“原來陳雪在失蹤之前就已經不再是蕭家的奴婢了。”
裴南歌聞言也湊上前去想要看個究竟:“這件事跟羅衍有沒有關係?會不會是他想要納陳雪進門所以才替她贖回了奴籍?”
沈銘斐和李子墟一同搖了搖頭,李子墟很肯定地回答道:“絕對不會是羅衍,府衙的記錄裡說是一個女子。”
“女子?”裴南歌驚訝地託着腮幫子,開始天馬行空地進行她自己的假設,“會不會是羅衍不方便直接出馬,所以就託了他的姐姐或是妹妹來幫忙?”
這回搖頭來否定他這一假設的人卻是蕭武宥:“不可能,大姐夫家裡只有一個姐姐,但嫁得很遠並且從來不曾來過長安,況且他和陳雪的事他並沒有告訴過他們家的人。”
“五哥你怎麼能這麼肯定?”裴南歌依舊託着下巴,眼神之中流露出越來越多的疑惑。
“羅老爹是個很嚴厲的秀才,對家裡的孩子非常嚴格,只有有一些小錯誤都會有一段暴打。在這場聯姻中他一直都偏向於蕭家人,他覺得是自己的兒子高攀了蕭家,生怕行差踏錯毀了兩家的關係,依他的性格,如果他們家裡的人知道羅衍做出對不起我大姐的事,一定會對羅衍一通懲罰的。”
裴南歌聽得明白,但線索卻越來越不明白。
蕭家的婢女陳雪與蕭家大女婿羅衍眉來眼去,一個女人替陳雪贖回奴籍,這個女人卻不是羅衍的幫手,更可怕的是,當陳雪脫離奴籍之後卻遭遇了不測,埋在蕭家後院的深井變成了一具白骨,而今,他們正在調查一個奴婢的死因時,卻意外得知,這個所謂的奴婢,其實早已不是奴婢。
裴南歌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她皺眉看向蕭武宥,小聲道:“或許犯人的目的並不是陳雪。”
蕭武宥也回看向她,順着她的話往下說:“而是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