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歌的心跳得飛快,似乎有了什麼不太好的預感。她奮力地掙開沈銘斐的阻擋,在大理寺裡四處尋找着蕭武宥和李子墟的身影。
很快,她就在一間屋子外面發現了閃爍的亮光,屋子裡的人正在爭執,三個聲音她都或多或少有些熟悉,那三個人正是顧少卿、蕭武宥和李子墟。
“武宥你應該明白這是聖上的旨意。”顧少卿說得很着急,似乎有誰在前方擋着他不讓他說話一般。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聖上爲什麼突然有這樣的旨意,”屋子裡似乎有什麼人將案卷重重地拍在桌案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這一切的調查都剛剛有眉目,現在讓我們把這一切都交給刑部?也就是說我們所有的成果都要重新讓別人去分配?”
似乎是李子墟在安慰他:“聖上的旨意是讓我們協助刑部調查,並不是說不讓我們調查。”
“不,子墟你說得不全對,”顧少卿略顯遲疑,“聖上的意思是這件案子與蕭家有關,武宥已經不適合再調查這件案子……”
很明顯,蕭武宥愣了片刻,旋即他自嘲地笑道:“事實上,他們還是不信任我。”
顧少卿似乎有些爲難:“武宥……只是羣臣給陛下施壓太大,陛下才不得不如此。”
“少卿,我們都是在大理寺辦案的人,還有誰比我們更瞭解大唐的律法?其實我已經寫好了文書要向寺卿申請退出此案的調查,我當然知道我該回避。”
“可是你並沒有在昨天或是今天提出那樣的申請,你還是參與了案件的調查,”顧少卿說着這番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留下什麼情面,“別忘了,如今大理寺裡有從前御史臺的人,他們的任務從來都是挑我們的毛病。”
裴南歌握着門板的手緊了緊,她忽然很擔心蕭武宥接下來的反應。
蕭武宥似乎沒有說話,顧少卿又接着道:“之前刑部派了人去問話,卻發現羅衍的供詞有前後矛盾之處,他們將這個線索一上報,聖上也就更認爲你不適合參與這次調查。武宥,這就是我們爲人臣子無能爲力的地方……”
“少卿說得對,我還是沒有忍住好奇,就想看看蕭家到底發生了什麼,”隔了片刻,蕭武宥終於淡淡說道,“如果聖上不信任我,完全可以命令我會比,但是並不能因爲我一個人而讓大理寺的職權混論,尤其還是和刑部職權顛倒,這不符合規定。”
蕭武宥的反應證明裴南歌的擔心絕對是多餘的,他比她預想之中還要理智和冷靜,雖然他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顧少卿那邊陷入了一段並不算太短的沉默,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開口道:“因爲你與裴家的姑娘情投意合,所以有不少朝臣向聖上參奏,他們認爲既然裴家與你結親,那裴寺卿掌管的大理寺也就難免會有失偏頗,因爲羣臣力諫,所以纔有瞭如今的結果。”
裴南歌挨在門框邊的手緊了又緊,當聽到羣臣冠冕堂皇地排擠自家祖父和蕭武宥時,幾乎就要忍不住奪門而入。
她其實並不太清楚她進去之後要同他們說些什麼,她也許只是單純地想要替祖父和五哥兩人辯白,誠然她與所有人都一樣清楚,這樣的辯白根本就是白辯。
但年紀小的人往往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搭在門上的手眼看着就要使勁推開門板,卻被身後的沈銘斐牢牢按住了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