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啓帝的思路跳的太快了,裴景寧內心緊惕,面上一臉感恩戴德:“臣謝聖上美意。”
“心中有沒有什麼人選?”
明明上次在聖上跟前過了明路,聖上居然還問他有沒有人選,聖上這是不同意?難道聖上要他與哪個世族聯姻?
裴景寧內心一沉,連忙岔開此話:“臣剛進大理寺不到一年,很多事還沒理順,婚事先不急。”
能坐上龍椅的男人又怎麼會簡單,隆啓帝聽出外甥的推脫之意,眉頭一皺,“一個小吏之女怎配得上子謙。”
聖上什麼意思?裴景寧的話還沒來得問,大公公——榮長旺唱道:“聖上,葉大人到了。”
“傳。”
“是,聖上。”
裴景寧緊張轉身。
葉芝微低頭,跨過勤政殿高高的門檻,脊背挺直,脖頸修長,迎面走來,嘴角平和,目光寵辱不驚,整個人沉穩叢容,讓人側目。
二人目光對上,葉芝微微一頷首,瞬間,裴景寧緊提的心不知覺鬆下來,他亦微微頷首。
一來一往。
二人之間如此默契。
隆啓帝看的不動聲色。
大公公榮長旺作揖行禮,“稟聖上,大理事評事葉芝帶到。”
隆啓帝眯眼看向垂首而立女扮男裝的小吏之女——葉芝。
皇帝不開口,勤政殿內,針落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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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葉芝從容淡定,任由皇帝打量,內心卻跟剛學游泳的小鴨子一樣,水面上看着優雅淡定,實則水面下兩隻小腳早就慌的一批。
不爲案子,難道爲了女扮男裝的身份?可今天都臘月二十九小年夜了,皇帝老兒就不能讓小老百姓過個年再算賬?
葉芝剛想偷偷轉頭瞧眼裴少卿,想問問他,你皇帝舅舅把我逮到這裡一句話也不說啥意思?就在她心動行未動時。
隆啓帝悠悠開口了:“你真的是女人?”
真來算賬了呀!
瞬息間,葉芝大腦轉了N種應付皇帝的方法,裝傻……充愣……硬剛……狡辨……最後都歸化爲……
不卑不亢。
“回聖上,小民是女子。”
隆啓帝輕哼一聲,“以女子之身入大理寺爲官,亂綱亂紀,該當何罪?”
葉芝擡頭。
隆啓帝看清了小女子的面容,素面朝天卻不失清麗,纖弱單薄卻端莊文雅,猶如翰林文士,自有風骨。
她說:“回聖上,小女子進京後在文書院翻了一個月的書籍,沒找到我朝那本書上歸定女子不能入朝爲官。”
先古聖人、大賢約定俗成、天下人皆知的事,已經有人反駁過隆啓帝一次,現在再次聽到,他冷笑一聲,“裴子謙教你這麼說的?”
“回聖上,葉芝到京城一直呆在文書院,這事一查便知。”
隆啓帝看向外甥。
他拱手:“聖上,臣可以作證。”
皇帝冷哼一聲:“朕到是知道什麼叫‘狼狽爲奸’原來就是這麼一個意思!”
“臣不敢。”裴景寧趕緊示弱請罪。
“朕看你敢得很。”作爲大魏朝最高統治者,生死予奪只在他一念之間,隆啓帝靠到龍椅上,身上威嚴裁凌的氣勢散了些。
裴景寧雙膝落跪,“請聖上明鑑。”
葉芝看裴少卿跪了,她也跟着跪下。
隆啓帝揉揉疲憊的眉心,“既然沒有規章典籍,那就先這樣吧。”女扮男裝之事就這樣放下了?
葉芝突然明白,皇帝召見她根本不是爲了來治罪,像是要派什麼任務,在派任務之前,先敲打敲打,告訴她,要是不聽話,捏在他手中的小命隨時會沒。
葉芝能想到,裴景寧當然也想到了,甚至……
果然,隆啓帝開口了,“子謙……”
“臣在——”
“年後好好幹。”
裴景寧擡頭。
舅甥目光相遇,他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是,聖上。”
葉芝跟着磕了個頭。
隆啓帝開口,“葉評事——”
叫她官職名稱,沒事了?葉芝一喜,她還能在大理寺幹着心愛的職業,太好了。
念頭一動,心道,來了……任務來了……
她起身拱手,“臣在——”
一聽這自稱,隆啓帝眉頭一動,這丫頭還真是個人才,打蛇隨棍上,利索的很哪,忍不住露出二分笑意。
“子謙說你進了大理寺乾的不錯,想要什麼賞賜?”
呃……不是派任務?難道這個任務很難,難到要交待小命?所以先給點甜頭?
葉芝轉頭看向裴景寧,大哥,皇帝老兒究竟想讓他們幹嘛,不帶這麼嚇人的呀?
裴景寧朝她笑道:“還不謝聖上隆恩。”
謝恩,那就不是生死任務?
葉芝心道,既然裴少卿說沒事,那就沒事,轉過頭來,拜到地:“臣謝主隆恩。”
“來人——”
大公公趕忙上前:“奴婢在——”
“賞玉如意一對、金元寶四隻、衣……”
發財啦!葉芝聽的眉開眼笑,歡喜之情溢於臉上,大BOSS就是大BOSS啊,出手就是不一樣。
葉芝高興的怎麼出勤政殿的都不知道,一路上就是傻樂。
裴景寧告退後,轉頭看了眼皇帝,葉芝進殿之前那句一直盤旋在他腦中,配不上他?還繼續讓她女扮男裝在大理寺辦案,甚至表達出要案也讓她參與。
聖上這是不打算讓葉芝恢復女兒身了?那他還怎麼娶妻?
葉芝不知道皇帝的算盤,也不知道裴少卿內心的憂慮,上了馬車,她笑的合不攏嘴,“大人,聖上賜的這些可以買一座大院子吧?”
裴景寧的心情極爲不佳,可在面對興奮的葉芝時,他沒露出情緒,當聽到她要用御賜之物買大院子時,一臉‘我不認識你’的樣子。
少卿大人的沉默,讓葉芝的笑容逐漸凝固:“這些不能賣錢?”
“你說呢?”裴景寧撫額。
“你的意思是隻能看不能變成銀子?”
葉芝看着裴景寧肯定的目光,唔唔,她不要只能看不能吃的賞賜啊!
葉芝對這種只能看不能吃的賞賜不感冒,可當莫公公帶着宮人親自把賞賜之物送到葉家時,轟動了整個衚衕,
連年差點都沒過得安生。
葉芝下命令:“關門,鋪子的門也關,都關。”她只想安安靜靜的辦案、過小日子,其它的跟她無關。
初五以後,滕衝、張進等人到她家竄門,連有一段時間沒見的趙柏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