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太感情用事?
作爲律法承辦人,不管死者是什麼樣品質的人,他行爲的最終結果應當有律法來懲戒,不管兇手出於俠義還是道義,都無權決定被害者的生死!
次日,葉芝找嚴仵作拿了屍格,死者胳膊、身體上有反抗留下的痕跡,但不多且淺,說明兇手沒給他什麼掙扎的機會,致命傷是心臟被雙刃利器刺中失血過多而死,沒有找到兇器。
嚴仵作說:“可能是劍,也有可能是雙刃匕首。”
“哪種可能性大些?”葉芝問。
嚴仵作想了想道:“劍。”
“屍體被安葬了?”
嚴仵作點頭,“裴駙馬要求的。”
現場、屍格都看過了,還有最後一個——社會關係。
葉芝謝過嚴仵作之後,讓老秦去調查裴文超所有的社會關係。
“越詳細越好。”
“好。”秦大川領任務而去。
楊福全問,“那我呢?”
葉芝笑笑,“要是想學東西,就跟秦叔一起出去轉轉。”
“好咧。”楊福全高興的跟秦大川一塊出去了。
滕衝一早上被叫出去,這會回來了,大喝幾口茶水,“有案子了。”
一空閒下來,葉芝難免想到拒絕裴景寧與女扮男裝之事,總覺得頭頂懸着一把劍,不知何時就落下來,一聽到滕衝說有案子,她馬上拋開紛雜的思緒問過來。
“什麼案子?”
滕衝回道:“三元巷段家人收拾地窖時發現了一具死屍,腐爛的挺嚴重,幾乎就剩一具架子骨。”
“有回報給陸大人嗎?”
滕衝說:“回了,陸大人說他正在忙其它案子,這案子讓你接。”
“帶上嚴仵作,咱們走。”
趙柏也跟着起身,“走,去看看。”
葉芝回到京城,他又可以加入葉氏小團體了。
三元巷位於京城東城與南城交匯處,平民、小商戶居多,這裡的院落多以一進一出,或是二進二出爲多,再大,普通人也買不起。
不過居住環境還可以,葉芝曾想在這一段買個二進二進的獨立小院,一直沒遇到機會。
葉芝等人到時,段家被圍得水泄不通,張進等人正攔着要往裡鑽的好奇百姓,他們擠過人羣進了段家院子。
“葉大人、滕捕頭……”張進一見二人找到主心骨了,連忙上前行禮。
葉芝問,“主家呢?”
段家家主,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見到查案的官員來了,連忙上前,“大人哪,小民離京四五年,剛從南邊回來,這不正在收拾院子,沒想到地窖裡躺着個死人,嚇死小民了!”
葉芝目光掃了一圈,段家人口簡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就七八口人。
“都是剛纔南邊回來?”
“是,大人。”
葉芝擡頭望了圈房子,像是修葺過,屋瓦還有一些牆體裡的磚塊都是新的。
“這房子四五年都空着?”
段家家主連連點頭,“我們回南邊爲老母守孝,守完孝就會回來,沒捨得租給別人,就託了一個朋友幫忙照看,他每個月來一次幫我開門通風,順便再打掃一下。”
“守孝……”
“大人,原本是守三年,後來有些營生上的事沒處理好,就又耽擱了一兩年。”
葉芝走到地窖口,給幾人發了口罩,“你也一起下去。”
“是是……”段家家主點頭彎腰跟在葉芝他們身後一起下了地窖。
北方,基本每家都有地窖,秋天時買很多蔬菜瓜果放在裡面,等冬天大雪封城封路時就不再出去,一大地窖,能安然過一冬。
葉芝看到了死人骨架,也不完全是一副骨架,應當是半腐爛後被風乾的屍體,骨頭上還有一層皮,這種介於腐爛與乾屍之間的屍體,其實看起來更恐怖。
段家家主全程捂着臉不敢多看一眼。
葉芝又拿出她的三件套與嚴仵作一起勘查現場,地窖裡沒有打鬥痕跡,也沒任何血跡乾涸後痕跡。
“這裡不是案發現場,屍體應當是被害後搬移到這裡來的。”葉芝指着地上雖然被歲月浸蝕過但仍然能隱隱看出的拖痕。
嚴仵作檢屍,“目測骨架長短粗壯程度,這是一具男性屍體。”他又拔開屍體口腔,“看牙齒磨損程度,年齡在二十到三十五歲之間。”
嚴仵作又把屍體骨頭從頭到腳查摸了一遍,“頭蓋骨後腦勺有裂縫,胸前肋骨、左小腿骨斷裂,應當都是鈍器所傷。”
葉芝認真聽完,看向死者腐爛的衣裳,及膝直綴,滾邊交襟領,大魏朝普通男子常穿款式,沒什麼特別。
“滕大哥,這件衣裳的厚度,春秋裝吧!”
“看樣子是的。”滕衝分析,“這樣看來,死者不是死在春天,就是死在秋天,嚴仵作,你覺得他死在什麼季節的可能性大?”
嚴仵作看向葉芝,“葉大人,你覺得呢?”
“秋末初冬。”葉芝真接給出了答案,“如果是春天,這屍體從春放到夏,直接就腐爛了,只有在冬天乾冷的情況才能風乾沒有來得及腐爛的部分。”
滕沖服氣的豎大拇指,經她這麼一說,確實是這麼回事。
死在什麼季節有了,但死在那一年呢?
嚴仵作搖頭,“主人說離開五年時間,我也只能猜個大概,三到五年吧。”
半腐爛後被風乾,沒有現代技術確實很難確定時間。
葉芝用鑷子挑出他腰間的荷包,除了一個黑瞅瞅的圓粒,什麼也沒有。
她把黑瞅瞅的圓粒置到放大鏡下也沒看出是什麼,便問其它人,“你們認識嗎,這是什麼?”
滕衝等人搖搖頭,“時間長了,都看不出它原來是什麼東西。”
暫時看不出,那就先放入證物袋。
她又拿起荷包,時間長了,緞面荷包已經褪色,但針線縫合處還殘留本色沒有完全褪去,這是個靛藍緞面荷包。
靛藍,有的地方也叫靛青。有句話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青“’是指青色,‘藍’則指製取靛藍的藍草。
在秦漢以前,靛藍的應用已經相當普遍了。
也就是說,想通過這麼普通的荷包來查出死者的身份,似乎不太可能。
葉芝又看向上面的繡花——並蒂蓮,喻意也很尋常,要不就是情妹妹送給情哥哥的信物,要不就是尋常妻子給丈夫繡的一個荷包而以。
也沒多大意義,葉芝隨手放入了證物證,她又仔細用放大鏡看了一遍衣裳材質,普通的麻棉混織物,也是一般人常穿的材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