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恆白他一眼,“救人啊!”
薛老大禁錮住周恆的動作,一臉興致地勾勾手指,周恆不情不願地將耳朵湊近。
薛老大再度壓低聲音,說道:
“別急,你先看看那來人是誰,再出去也不遲是吧?”
周恆甩開薛老大的控制,想想他說得也對,沒再冒進,貼近窗口的縫隙接着看去。
只見龐霄此刻已經躬身拜倒,要知道他可是在朱筠墨身前都沒有行過如此大禮,不過窗子的縫隙侷限,周恆無法看到門口是誰。
他焦急地朝前湊了湊,正好那人也走到龐霄近前,龐霄恭敬地磕頭見禮。
“小霄子給劉公公請安。”
周恆臉頰抖了抖,小霄子?
什麼鬼,龐霄看起來有五六十歲了,那麼來的這人一定比龐霄年紀大,而且輩分高,在寧王府屬於有頭有臉的人。
既然叫公公,難道是統領寧王府的大太監?
臥槽,這不是龐霄的頂頭上司!
周恆回頭看了一眼薛老大,自己就兩個人,那一屋子除了屈大夫算是個公正的,剩下的真的都不大瞭解。
這京城來了一個鄒大夫已經夠棘手,沒想到真的帶着重量級人物過來了,難道要懲治龐霄?
如此一來,朱筠墨豈不是要慘了?
正在周恆想着,來人已經緩步走近聽雪閣。
並未理會地上跪着的龐霄,更沒有叫他起來,小老頭身子有些佝僂,手中抱着一隻拂塵,身後有兩個人攙扶着進入房內。
看看房內的衆人,眉頭緊鎖,聲音尖利地緩緩吩咐道:
“趕緊滾進來!”
龐霄起身走到劉公公身側,垂着頭聽候吩咐。
“主子病了你哪兒找的這羣人,這是伺候,還是添堵來了?”
龐霄臉上帶着恭敬,說道:
“主子突發急症,一時間慌了手腳,所以將城內所有的大夫全請來了,想要看看能否醫治。”
劉公公這才瞥了龐霄一眼,進門後唯一的一眼。
“嗯,忠心有餘,不過過於愚鈍,邸下的病一直是鄒大夫瞧着,你找這些人過來能看什麼?老主子不在,如若知曉,定然治你罪。”
龐霄趕緊再度跪下,恭敬地稱是,劉公公嫌棄的擺擺手。
“起來吧,別再我面前裝得乖順,趕緊讓這些人都出去,房內都悶熱了。”
龐霄頓了頓,想着如何回答,那些大夫也都進退兩難,這話太侮辱人了,不過這小公子的病症真看不來。
正巧這個時候鄒大夫診過脈,起身蹙眉看向龐霄。
“這些日子,邸下的藥,可是按時服用的?”
龐霄點點頭,“正是,就因爲按時服用的藥物,所以老奴這纔有些慌亂,這藥吃着怎麼還犯病了?”
隨着最後的一句問出,龐霄擡起頭看向鄒大夫,臉上雖然帶着不解,不過更多的是質問。
鄒大夫似乎沒想到龐霄能如此問,頓時一怔,隨即惱羞成怒。
“呵呵,天大的笑話,你這話是何意,難道是認爲這次發病是吃藥吃的?”
鄒大夫的臉,已經快要貼在龐霄的臉上,吐沫星子四濺。
龐霄擡手擦了擦臉頰,還是那副恭敬的模樣。
“鄒大夫別急,老奴並未如此說,只是主子一沒出去,二沒什麼嗜好,這梅園連個丫鬟都沒有,那老奴就比較疑惑,到底是什麼緣由,主子犯了病的?這不是想問問鄒大夫,您這是怎麼了?”
“你說這是怎麼了,癇病發作。”
周恆跳下石頭,拍拍身後的薛老大。
“我們走,去聽雪閣正門。”
薛老大一臉的不解,這裡面已經劍拔弩張了,依照周恆的一貫做派,這時候早就跑了,今天怎麼要進去,這是何意?
“咋,去幹啥?”
“打臉去。”
薛老大接過周恆掌中的醫藥箱,挺起胸晃着膀子,跟着周恆快步走到聽雪閣正門,門口的小廝跪成一片,壓根也沒人通傳了,周恆快步進去。
龐霄擡眼看到周恆,頓時不再與鄒大夫爭論,趕緊走上前朝着周恆施禮。
“周大夫您可來了,主子今早如您的判斷,渾身抽搐口吐白沫人事不省,您快給瞧瞧。”
周恆點點頭,沒說話伸手接過薛老大手中的醫藥箱,腳步飛快,跨過衆人直奔牀榻,一挑簾鑽了進去,那牀幔並未掀開,徒留一羣有些懵逼的衆人。
鄒大夫擡着手指,指着龐霄,口中你你你了半天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那位劉公公臉色陰沉下去,咳嗽了一聲冷眼看向龐霄。
“小霄子,這是何人?”
“大夫。”
龐霄輕聲說了兩個字,隨即閉口不答。
一側垂手而立的屈大夫,卻認出周恆,手捻鬚髯略做沉思,身後的那些大夫都互相看看搖搖頭,顯然並不認識周恆。
劉公公一甩手中的拂塵,厲聲說道:
“放着御醫不用,你竟然找了鄉野大夫給邸下診治,龐霄你想以下犯上嗎?”
這大帽子扣得,薛老大都垂了頭,下意識朝後挪了兩步。
龐霄臉上依舊掛着尊敬的笑容,朝着劉公公施禮道:
“劉公公莫急,既然都是大夫,那就看看我請的這個大夫是不是能診治吧。畢竟鄒大夫的方子一直用着,可主子並未好轉不說,今日竟然還病重了。”
薛老大擡眼看看龐霄,這些話懟的太給力了,看似恭恭敬敬,實則還回去一個更大的帽子,就是啊你們一直診治,現在怎麼還病重了?
顯然是技術不行,怎麼還不敢讓別人看?
果然劉公公瞬間閉嘴了,此刻說什麼都不對,微微垂眸的瞬間,瞥了一眼身側的鄒大夫,那人更是噎得夠嗆,一時間房內安靜下來。
劉公公環顧了一週,目光落在龐霄的身上。
“這大夫給邸下診治過?”
龐霄施禮,“是,診治過。”
劉公公抱着拂塵,脣角一挑。
“既然如此,怎麼沒第一時間找他過來,而是搞了這一屋子的大夫?”
薛老大不幹了,這人就是搞事情,想要找周恆的不是,上前一步抱拳說道:
“我家周大夫一直在救治患者,實在脫不開身,處理了急症傷患纔過來的,送信兒那小子跑了沒一盞茶的功夫,怎麼就晚了?”
龐霄朝着劉公公趕緊施禮,“劉公公莫怪,這人是周大夫的車伕,莽撞之處請您多擔待,畢竟主子病症重要。”
薛老大垂頭忍着笑意,這老頭還不錯,這話懟的過癮,你計較你就是沒有容人之量。
咋地,計較不?
就在此時,牀幔一掀開,周恆從裡面出來,擡手朝龐霄勾勾手指。
“將牀幔都打開,這樣太悶了,不利於公子呼吸,另外吩咐人打水,給公子洗漱一下。”
門口的小廝,不用龐霄吩咐,紛紛忙碌起來,外面站着的一圈兒大夫,也都有些懵。
這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