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恆側耳傾聽,沒有再聽到聲音。
這梅園戒備森嚴,龐霄的屬下,都是有功夫的人,能有誰進來?
如若說敢隨意進自己房間的,除了薛老大就沒有旁人,周恆有些氣,甩甩頭髮上的水,從浴桶中站起,抓着浴巾想要去看看。
就在這個時候,整個屏風朝着周恆倒過來。
周恆心裡一驚,赤足跳出浴缸,一手抓着浴巾一手扶住屏風。
不過隨着這個動作,屏風上的衣物已經落入浴桶之中。
周恆扶正屏風,趕緊套上一旁的衣物,頭髮沒擦乾,趕緊將浴巾裹住頭。
周恆有些煩躁,趿拉着鞋子,快速衝到屏風後面,看到打開的窗,周恆臉更黑了,剛要叫薛老大的名字,瞬間感受到自己的腳踝被抓住。
周恆嚇得不輕,低頭一看,一個黑衣人死死抓着自己的腳踝,周恆擡腳就要踹。
就在腳舉起來的瞬間,地上的黑衣人哼了一聲,那聲音彷彿是個女子。
周恆趕緊落下擡起的腳,掙脫開黑衣人的束縛,退後了兩步,微微蹲下身子,這才發現黑衣人的身下似乎有血跡。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一個受傷的黑衣女人,悄無聲息地進入自己的房間,此人絕非善類。
回身搜索了一下,身側的桌案上只有食盒和茶具,周恆舉起茶壺,微微彎下身子。
“你是誰?”
地上的黑衣女微微擡起頭,臉色慘白,脣角帶着一道血跡,目光已經不能聚焦,只是身子晃動了一下,一把帶着劍鞘的短劍舉了起來。
看着口型似乎在說着‘救我’,隨後頭一垂暈了過去。
周恆舉着茶壺,比劃了半天,見黑衣女沒了動靜,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擡腳踢踢她,黑衣女身子側臥的身子只是晃動了一下,也沒有其他反應。
周恆嘆息一聲,這特麼都什麼事兒?
將茶壺放下,周恆謹慎地走到黑衣女身側,晃晃她的肩膀。
“喂,你醒醒!”
隨着周恆一晃,黑衣女直接被翻轉過來,散亂的髮絲粘在臉上,雖然面色慘白,脣角帶着血跡。
不過不得不說,這女子十分美貌。
與劉秀兒的端莊秀美不同,她帶着一絲病弱的冷豔。
周恆吞了一口口水,伸手放在女子鼻端。
呼吸極爲微弱,胸口起伏也不是很明顯。
肩胛上不斷流着血,一根手指粗細的斷木已經染成血色,顯然她是中了箭。
周恆的目光,落在那短劍上。
短劍的長度不足四十釐米,劍鞘上鑲嵌了數顆寶石,還有掐絲鎏金的裝飾紋路,不用細究,這短劍定然價值不菲。
周恆抓起短劍,用力一拽,短劍落入周恆手中。
拔出短劍,寒光乍現,上下端詳了一遍,沒有在短劍上看到落款,只是在護手的位置刻着一個蘇字。
而女子的手指,周恆也仔細看過,雙手皮膚細膩,並沒有什麼硬繭,這不是長時間握劍的樣子。
想當初,自己常年摸手術刀拇指食指還有掌心都有硬繭,看來她不像是練武之人,不過爲啥拎着劍呢?
是威脅自己,如若不救就要殺了他嗎?
此刻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去找龐霄。
不過如此一來,這女人定然性命不保,不知道身份手持短劍闖入梅園,死罪妥妥的,而且是那種悄無聲息就被殺掉的結果。
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周恆心下有些不捨。
想了想,周恆有些糾結,舉着短劍找自己啥意思?
口中說着,救我?
難道是用短劍當診金,讓我救治她?
思來想去,似乎只有這個可能,周恆將短劍入鞘,藏在牀褥下,胡亂將衣衫套上,這纔回到黑衣女身側。
“救你可以,短劍當做診金,我也算是收了,不過你可不能翻臉不認賬。”
周恆將黑衣女抱起來,入手才感知到女子非常輕,非常的嬌小,走到書案前,將人放在書案上,別說長度與女子的身高差不多。
牀上被褥不能染血,之後也不好去解釋,這房內也沒有什麼軟塌,除了茶桌就是這書案,沒辦法只能湊合一下。
周恆打開急救箱,摸起一把剪刀,將黑衣女肩部的衣衫橫着剪開一道口子。
雖然未曾觸碰傷處,血依舊快速涌出。
周恆眉頭微蹙,瞧着傷口的樣子,不似剛剛受傷的,一路沒有治療,血定是流了不少,既然想要出手相救,先不管其他了。
找到注射器給黑衣女做了局麻,周恆瞟了一眼女子的臉。
“看你長得如此樣子,也不像大奸大惡之徒,我就救你一命吧。”
周恆鋪上孔巾,戴上手套,給傷處做了消毒,這才一手提着木棍的尾部,一手持刀順着傷處兩側割開一道口子。
不斷分離組織,鮮紅的血更加瘋狂地涌出,周恆額頭上有些冒汗,不斷擦拭切開的部位,無法看到箭頭卻摸到三根橫刺。
這是什麼東西?
周恆抓着箭桿稍微用力提了提,女子蹙眉哼了一聲,周恆趕緊鬆手,顯然局麻並不能阻斷此處的疼痛。
不過,這橫刺是啥?
周恆丟下手術刀,一邊擦拭傷口的血跡,一邊用下頜和肩膀夾着高光手電觀察。
原來這橫刺是箭桿突出的一部分,既不是箭頭,怎會有這樣的橫刺設計。
突然,周恆想到新龍門客棧裡面的一個情節。
瞬間恍悟,看來這箭頭上有機關,一旦刺入人體,上面的這些橫刺就會自動伸展。
周恆眉頭緊蹙,對一個女人用如此毒辣的武器,真的有些不人道。
雖然憤慨,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順着箭桿朝下一點兒一點兒摸索,在橫刺下方突然碰到一個凸起。
周恆指尖用力,朝下一按。
‘啪’一聲響,那黑衣女再度哼了一聲,這次似乎疼得厲害,眼皮抖了抖晃動着頭部,額上一層冷汗,眉頭緊緊蹙起。
周恆趕緊再次擦乾傷口內,果然那橫刺消失不見了,再度朝下摸,深部已經是金屬的箭頭。
雖然箭頭未傷及鎖骨,可這個位置遍佈血管神經,箭頭的下方就是臂從動脈和臂叢神經交匯的位置,搞不好整個手臂今後都動不了。
周恆辨別了一下箭頭的方向,抓住箭桿用力快速拔出。
一道血箭噴涌出來,丟下箭頭,周恆趕緊按住傷處,抓起針線一邊擦拭一邊尋找受損的血管,果然箭頭刺穿的深部有一根血管不斷涌出血液。
周恆將血管兩端夾住,快速縫合起來,這裡是手臂主要供血的血管,長時間斷流,手臂就廢了。
雙目死死盯着血管的破損,一針一針將血管縫合,檢查了一遍沒有什麼疏漏,這才鬆開兩側的血管鉗。
此刻雖然還有滲出,不過不再如剛剛一般噴涌,周恆擔憂的心稍稍安了一些。
從深部開始逐層縫合清理。
處理好傷處,只能看到五個縫合線頭,不過這會兒周恆犯了難。
急救箱別的都有,就是沒有膠布,輸液的無紡布貼片太小,無法用在這裡。
況且這個位置如此敏感,如若將傷口和肩頭全包紮,勢必要剪開衣袖。
周恆舉着紗布按住傷口,緊蹙眉頭,心裡暗道你別賴上我,我就是想要幫你清理傷口,救命是你說的。
清了清嗓子,周恆扯下手套,剛要撕開黑衣女肩頭的衣衫,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周公子可曾洗漱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