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淨逸和尚只是愣了一下。
周恆手中舉着的,不過是一條奶白色的佛珠,看着好像菩提子之類的東西,這樣的材質有什麼好奇怪的,隨後目光中帶着憐憫。
在淨逸和尚看來,周恆現在就是一個瘋子,這樣瘋話連篇如若起了爭執,對他沒有好處。
寶華寺的僧人,此時已經將周恆他們四個人圍在中間,那架勢好像對待想要鬧事的無賴一般,準備抄傢伙轟人。
那些參禪禮佛的衆人,也都朝前擠過來,看熱鬧的心態恆古不變,雖然不至於對周恆他們橫眉冷對出言指責,可剛剛被淨逸和尚的風采洗過腦,一個個都在觀看事態的發展。
“阿彌陀佛,不知周施主因何口出狂言,貧僧的師傅已經圓寂三年,他圓寂時已經快六十歲,如若按照周施主的說法,你是貧僧的師叔祖,那麼你現在至少七八十歲吧,可從面貌上來看,貧僧似乎比周施主還要徐長几歲。”
周恆還在舉着佛珠,從自己舉起這東西,淨逸和尚就壓根沒有多看一眼,顯然他並不知曉這東西的存在,這倒是讓周恆有些意外和懊惱。
我裝逼的架勢都拉開了,你壓根不認識不知道,這要怎麼玩兒?
心裡對這個虛雲大師也有了幾分氣,你說你送人東西,能不能挑點兒什麼人盡皆知的東西,這玩意我舉起來一點兒震懾作用沒有,何苦來的。
周恆嘆息一聲,朝着淨逸和尚微微搖頭,瞥了一眼手中的佛珠,輕輕擡手擦拭了一下。
“真不知道該說你欺師滅祖好,還是該說,你壓根就不是虛雲大師的嫡系徒子徒孫,對他的物件根本都不認識?
這個是虛雲大師所贈的象牙佛珠,上面有一百零八顆佛珠,代表着人的一百零八種來煩惱。
簡單來分這一百零八種煩惱,不外乎五蓋:貪、嗔、癡、慢、疑,也就是貪婪、怨恨、蠢癡、傲慢、疑惑。
而這一百零八顆佛珠上面的佛頭各自不同,每一個的表情都細緻入微,甚至蹙眉垂眸都表現出來,並且沒有一個是相同的,因此這佛珠的特別之處就是,他們代表一百零八佛。
所以這是天竺得道高僧贈與虛雲大師的,你既然在天竺學習過佛法,爲何都不認識這樣的聖物?
也不知虛雲大師在天竺的故事,要知道虛雲大師的聖明在天竺被寫進諸多寺院,難道你未曾去過天竺?”
這話一出,讓很多人都愣住了,即便是寶華寺的僧人也頓住了。
因爲周恆說得非常真誠,如若按照周恆所說,這是虛雲大師的物品,至少徒子徒孫都應該清楚。
還有就是在天竺取經的事兒,雖然淨逸和尚去天竺讓人欽佩,可真正感動世人的,卻是虛雲大師。
很多人對淨逸和尚的追捧,也是因爲他是虛雲大師的曾徒孫。
畢竟他當年是徒步而去,一去一返歷經十多年時間,回到大梁沒有設壇講經,但是對整個佛教的影響是非常深遠的。
更是身體力行,幫助了很多窮苦百姓,在災荒之年,凡是所有寺院舍粥,都是從虛雲大師那時後開始立下的規矩。
所以這些圍觀的人中,有不少都猶豫了,雖然他們不認識周恆,可週恆所說的話,也是他們心中有過的疑慮,只是從來沒有說起過。
淨逸和尚原本淡然的臉上,也出現了怒意。
“貧僧從天竺帶回來的真經,就在寶華寺中,這些都是天竺的梵文書寫,難道這還能夠造假?
周施主三番兩次,出言污衊貧僧不知是何意,難道是因爲貧僧將周施主天煞孤星的命格告知陛下,所以懷恨在心,今日特地過來詆譭貧僧,阿彌陀佛!
貧僧並不想傷害任何人,不過還是之前那句話,與大梁國的國運昌盛相比,只能如此解決,因爲這天煞孤星的命格無解。”
這句話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周恆,什麼是天煞孤星,沒幾個能詳細瞭解。
但大多都聽說過,不過和國運聯繫起來,又是無法破解,一聽這就是非同一般,因此這些人看向周恆的眼神,也愈發的不同。
薛老大和朱三福在後面,擋住要涌上來的人,朱筠墨已經有些害怕。
不爲別的,這裡今日來看熱鬧的人,不算下面堵住的,這裡至少有數千人,他們只有四個人,如若真的出現什麼問題,一人上來一腳,他們幾個今天也交代道這裡了。
周恆呲笑一聲,果然這貨也就這麼個水準,急了就開始玩兒這個,看樣子他也沒有什麼別的招數了。
周恆回頭環顧一週,盯着這些人看了一遍。
“你們想幹嘛?這個淨逸和尚不過是寶華寺主持,也不是朝廷命官,這裡更不是順天府,難道他的一句話,就可以將我斬殺?還是說你們想要助紂爲虐?可以來吧,寧王世子在此,我看看你們有幾個敢動手的!”
別說這句話一出,很多人都沒再朝前擠,尤其是寶華寺的和尚,畢竟這裡是皇家寺院,出入的都是達官顯貴,或者就是後宮妃嬪,對宮中那點兒事兒門清。
都知曉這個寧王世子,現在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一個個頓時沒了凶神惡煞的樣子。
淨逸和尚看向周恆,微微眯起眼,隨後舉起手指似乎在算着什麼。
“之前只是覺得周施主是是天煞孤星,如若在朝堂之上容易危害大梁,現在仔細掐算,恐怕周施主不止如此,熒熒火光,離離亂惑,這些之前貧僧只是覺得是預示大災將至,看來現在並非是這個意思。
這是熒惑守心之態,天象告變,國運有厄,這是大梁之危象,而這一切皆因你這個天煞孤星而起,如若沒有天煞孤星,這一天象將不會存在,不然饑荒遍野災民無數,山崩地裂,國之將傾。”
周恆眯起眼,他沒想到這個淨逸和尚能如此惡毒,真的是要致自己於死地,之前或許是受人指使,今日見自己要揭穿他,他現在是怕了,所以想要極力解決眼前的危機。
朱筠墨已經急了,這個淨逸和尚越說越離譜,現在不單單是攻擊周恆的八字,現在將大梁國即將面臨的厄運,也都轉嫁到周恆的身上。
如此惡毒的論調,如若讓老皇帝知曉,別的不說一定將周恆斬殺。
無論周恆是否有用,想要動搖大梁國本,這個是萬萬不能姑息。
“一個和尚,張口閉口就是打殺,你的慈悲呢?”
淨逸和尚怒目圓睜,將禪杖用力朝着地磚上戳了一下,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貧僧誓死捍佛,無需多言,將這幾人約束起來,貧僧這就進宮面聖,如此天象和人禍如若不早日解除,這是大梁之危,覆巢之下無完卵,所有人都將面臨困苦。”
說到這裡,淨逸和尚身後的那些武僧,都拎着棍子想要朝前走,薛老大趕緊邁步上前,將手中的一個包袱捆紮在身上,擋在周恆和朱筠墨面前。
“公子,一會兒你們二人跟着朱三福朝北跑,這裡距離小門不遠,我將這些人攔住,可以爭取半盞差的時間。”
周恆搖搖頭,他不能將薛老大丟下。
“不行......”
這個行字還沒有說完,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阿彌陀佛,諸位施主請讓一讓,老衲要進去看看,聽說我徒兒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