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恆搖搖頭,將目光收回,看了一眼朱筠墨。
他現在的心情周恆非常理解,就像當時自己站在電視機前,看着國家派出包機和輪船去接那些被滯留的人員回國的心情一樣。
等等,也不太一樣,畢竟這算是上帝視角,有種拯救衆生的神聖感,可作爲醫者這樣的感受太多,他不是不激動。
而是覺得一瞬間似乎明白自己來到異世的目標,說拯救蒼生,這話有些大,也不是他能幹的。
不過弘揚醫術,讓更多人活的更好,似乎還是可以做到,也是他現在一直做的。
“我在想,醫術是個好東西,無論什麼時候,都能用得上,如若學習的人多了,讓大梁國遍地都是回春堂,能救的人更多,至於飛球的推廣,我想陛下也會有更多的妙用。”
朱筠墨點點頭,擡手拍拍周恆的肩膀,臉上帶着感動。
“你是我朱筠墨一生的朋友,之前一直忙着沒說,如若這次不是你跟着來,或者我們沒有製作出飛球和高速的馬車,恐怕我見不到父王了。”
周恆甩了一下肩膀,上下看看朱筠墨,這樣的煽情他不喜歡,也很懼怕,畢竟會觸景生情想到外公和母親,這不是他願意觸及的回憶。
“行了,看來世子沒累到,還有心情煽情,我們要做的事兒還有很多,對了寧王受傷了,你還不知道吧?”
朱筠墨一怔,所有感慨都收了起來,一把抓住周恆的手臂,回想了一下趕緊追問道:
“父王受傷了?傷的重不重?你之前怎麼沒說?”
薛老大原本在抓着噴燈,回身看了朱筠墨一眼,砸吧砸吧嘴說道:
“哪能說啊,這麼多人被困,一個個都看着寧王呢,如若寧王倒下,這些人豈不是亂了,想來這是寧王的意思!”
朱筠墨沒有鬆開周恆,周恆拍拍他的手臂,安撫道:
“行了,別擔心,地動之前似乎寧王他們遭遇伏擊,有人朝寧王射了一箭,好在是背後中箭,昨夜我已經給寧王做了手術,此刻沒有什麼危險。
不過,不知那些伏擊的人,是否也遭遇地動,是被困在山谷內,還是已經逃脫,我想霄伯早已派人去搜尋了,你不要過於擔心,一會兒回去,我就給寧王點下準備促進癒合的藥物服用,三五天就沒有大礙了。”
朱筠墨點點頭,臉上帶着擔憂,看向馬牙山上散落的駐軍,這些人都聚集在山腰和山頂,這裡並未收到洪水和泥石流的過多影響,畢竟都是朝着谷口地處涌出去的,對他們的危機小很多。
“那下去我問一下霄伯,如若沒有找到伏擊的人,還真得要去搜尋,至少要知道是誰派來的人,這樣的事兒可不像是韃靼能做出來的。”
周恆點點頭,這樣的事兒他不願意過多參與,不過確實如朱筠墨所擔心的那樣,韃靼少有這樣的心機。
再者對大同邊境能如此熟悉,還知道沿着河谷進行伏擊,只是遇到地動才被阻止,如若時間允許,恐怕寧王已經被暗殺。
而朱筠墨去宮中請命,能如此快速的反應,看着也不像是皇帝的手筆,這事兒就值得推敲了,能豢養死士,還對大同地界如此熟悉,懂得伏擊顯然是帶兵打仗的人,整個大梁國有這個心思的着實不多。
“世子不要過於擔心,一會兒下去,找個時機單獨問一下寧王吧!”
說話間飛球已經開始降落,朱筠墨沒再說話,比之前安靜了許多,薛老大現在算是經驗豐富,降落的非常平穩。
藤筐剛一落地,一羣人都圍了上來,幾人跳下藤筐,趕緊朝着寧王所在的位置走過去。
寧王見到幾人,趕緊問道:
“情況如何?”
見禮後,周恆先說道:
“七個村莊都已被洪水吞沒,泥沙碎石裹挾的並不多,這些東西大多衝出谷口沒多久就被堆積在緩坡處,目光所及的農田全都是水,東側有桃兒山,因此阻斷了水流的方向,在尾端已經歸於河道,再往東並未收到水患影響。
至於桃兒山上的村民,都安置妥當,糧草已經全部送到,據我觀察,入夜時分,水流將大部分褪去,明日谷中沒有大量水流傾瀉的話,可以回村進行清理。”
寧王點點頭,臉上非常的感慨,如此天災人禍,能這樣小的代價平穩度過多虧了自己的兒子和這個周恆,如若不是他們及時趕到,恐怕他和這近兩千軍民都將化作烏有。
“快起來吧,我瞧着馬牙山下並未有大量的水流,稍事休息,傍晚我們開拔,先行回大同休整,明日派兵去各處確認。”
衆人稱是,紛紛去進行安排,見衆人散去,朱筠墨盯着寧王看了幾眼,剛剛跟周恆的霸氣全都沒了,反倒是滿滿的擔憂,寧王朝他擺擺手。
“來扶着父王上車,周恆你也過來吧!”
周恆和朱筠墨趕緊上前,扶着寧王站起身,直接上了後面的一輛救護車,這輛車十分寬敞,原本途中爲了休息,就鋪了被子。
寧王上去,直接脫了鞋盤膝而坐,朱筠墨趕緊也學着樣子甩開兩隻鞋子,直接湊了過去,瞬間那味道就非常濃郁了。
周恆瞬間石化,站在車門口,進退兩難。
寧王拍拍身側,“愣着幹嘛,過來坐?”
朱筠墨白了周恆一眼,用力嗅了嗅,似乎也聞到自己的腳臭味道,看向周恆一臉的嫌棄。
“父王別理他,他就是乾淨大發了,凡是聞到什麼臭味兒都受不了,我這兩天一直忙碌,一身的汗,衣衫鞋襪都沒換過,怎麼能不臭?”
寧王看向周恆,周恆臉上帶着尷尬,硬着頭皮坐下,沒辯駁也沒幹說其他,畢竟這面前的是寧王,這不是他放肆的地方。
寧王倒是笑了,拍了朱筠墨一巴掌,吼了一嗓子。
“你當我聞不到是不是,腳這麼臭,我只是忍耐,周恆是醫者,愛乾淨是難免的。”
朱筠墨臉上帶着委屈,看着寧王如此大聲說話,上下看看,揉了揉被拍的生疼的後腦勺。
“行,聲音很大,手勁兒也不小,看來身體是沒什麼大礙,害得我白擔心一場。”
寧王嘆息一聲,看着正襟危坐的周恆,微微搖頭,或許這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看看人家,年紀和自己兒子差不多,醫術就不用說了,不說起死回生也差不多,從清平縣到京城,短短半年的時間,他接到關於周恆的信息就一大摞,而自己兒子也除了結交了周恆,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長處。
微微嘆息一聲,臉上帶着無奈,畢竟自己沒有時間教導,能跟着周恆也算是讓他長長見識,至少在皇帝面前還算是安全的。
“你多跟周恆學學,遇事不要說風就是雨,一點兒安穩勁兒都沒有,從回京到現在,你說你都做了什麼?可是讀了什麼書,還是有了什麼長進?”
這一句話,讓朱筠墨怔住了,他看着寧王,臉上從吃驚到疑惑,直指最後的憤然,隨後瞪着周恆朝他踹了一腳。
“父王你不能什麼都拿着我跟周恆比,他從小學醫,有祖父照顧傳授,我有啥?我身邊只有霄伯,只是讓我免遭毒手,能夠活下來,再說這北山也好,回春堂也好,都有我的辛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