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恆說完就要走,冬梅見狀趕緊搖頭,掙扎着坐起來。
“大夫我說,我都說!”
周恆停住步伐,看向冬梅。
冬梅咬咬牙,這才顫巍巍地說道:
“我是寧王府蔚竹堂的一等丫鬟,自幼照顧小公子朱孝昶,我懷的也是小公子的孩子。”
周恆嗤笑一聲,“你可知回春堂與世子的關係?”
冬梅點點頭,“這個自然知曉,世子就是小公子的二叔。”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冬梅咬咬牙,再度點頭擡眸看向周恆。
“我知道夫人和世子不和,因爲爵位之事多有衝突,不過我說的都是真的。”
周恆走回來,站在病牀前。
“寧王府的朱孝昶不過十二歲,雖然看起來個子高大,談吐成熟,可畢竟是個少年郎,你如何讓我信你所言?”
冬梅瞪大了眼睛,咬着脣擡起手高高舉過頭頂。
“冬梅在此立誓,今日如有說謊,就讓我橫死街頭,入阿鼻地獄永不超生,家中父母親眷全都不得好死。”
說完,冬梅看向自己身上,頓時臉色有些發白,上下扯了扯朝着屋子裡面搜索了一圈。
“我的衣服呢?”
劉秀兒指着隔壁牀上的包袱說道:
“衣服在那裡,你急着找什麼?”
冬梅咬着脣用力點點頭,似乎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哆哆嗦嗦指着衣衫說道:
“我身上藏着公子送我的信物,這東西是公子出生的時候,皇上賜的玉佩,天底下僅有的一塊兒,小公子送與我留作紀念。”
周恆張開掌心,將那玉佩舉了起來。
“你說得可是這個玉佩?”
冬梅瞪大眼睛,她沒想到自己貼身縫着的東西,竟然落入周恆的手中,一時間有些懵了。
微微垂下頭,回想了一番,怪不得剛纔一直追問,想來就是看到這玉佩所以才心存疑惑的。
“是,就是這玉佩。”
周恆冷笑了一聲,將玉佩丟個劉秀兒。
“你說這是朱孝昶送你的,可有誰證明?”
冬梅一時間沒明白,擡眼看向周恆,努力辯解道:
“這需要誰證明,這就是小公子送我的啊!”
周恆微微垂眸,嘆息一聲,這姑娘是沒見識過後宅手段啊。
“你說是送的就是送的?即便你此刻,拿着這玉佩去順天府,告他們想要殺你,有誰能信你的話?寧王府一句你是偷盜財物,人贓並獲,處理獲罪奴僕,就直接將你的訴狀駁回了,而你也只能落得個秋後問斬。”
冬梅呆呆地看向周恆,不斷搖頭。
“不會的,小公子不會這樣對待我。”
劉秀兒走到冬梅身側,將搖搖欲墜的冬梅扶住。
“寧王府並非是朱公子做主,如若真的是朱公子做主,我想你今天也不會被丟棄在亂葬崗。”
冬梅身子一晃,直接靠在牀頭的位置,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眼淚就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沒有哭泣的聲音,就那樣靜靜地流淚。
周恆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逼問,不過如若過了這個時候,還真不知道今後她還能不能說得出來。
“今日,到底在寧王府發生了什麼?你爲什麼被打?又爲何被丟到亂葬崗?
如若你說得多說得仔細,我們也好幫你想想辦法,總不至於剛剛救活,回頭被人抓去順天府查辦吧!”
冬梅盯着周恆手中的玉佩,久久沒有說話,就在劉秀兒都覺得這個冬梅不會開口的時候,她擡眼看着周恆開始說道:
“或許是因爲有孕的原因,我極爲睏倦,今日一早,沒有像往日那樣,及時叫小公子起牀,就在半夢半醒的時候,突然蔚竹堂的門被突然撞開,一羣人涌了進來。
我慌亂地穿好衣衫,小公子先跳下牀,朝着這些人呼喊了一頓。
就在這個時候,夫人帶着幾個婆子走了進來,說我勾引小公子不知廉恥,讓人將我杖責二十趕出寧王府。
我當時嚇傻了,小公子撲上來要給我求情。我知道夫人的性子,這個時候,如若真的求情只會讓我死的更慘,我趕緊朝着小公子使眼色,不過他特別擔心我,就衝上來想要搶我。
夫人惱了,讓人將我拖到院子裡杖責,夫人身邊的一個婆子,見我不走用鞭子抽打我來着,還踹我肚子一腳,到了院子裡面,我被打了後背兩棍子,我就覺得肚子疼的厲害。
小公子也跪着爬出來,朝夫人求情,說我身體孱弱,夫人大怒,朝着小公子踹了過去,小公子直接從臺階上跌落,我當時一掙扎,一棍子搭在頭上,之後的事兒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周恆此刻的態度纔好了一些,能感覺到冬梅說的是實話,朱孝昶的反映還是讓他有些意外。
沒想到他竟然是個癡情種,不過真的夠早熟的,十二歲就通曉男女之事,還一次來了個雙胞胎。
想到自己在原來的世界,三十歲都沒女友,實在激動了都是小左小右來瀉火,這有些太刺激人了。
“你能想起來的,都是在蔚竹堂中所發生的事兒,是嗎?”
冬梅點點頭,“是,晨起到被打,都是在蔚竹堂,沒有出去半步。”
周恆擡眼,看向寧王府的方向。
“那府中可有人知曉,你和朱孝昶的關係?”
冬梅一怔,仔細想了一下。
“我們蔚竹堂還有一個一等丫鬟,她知曉我和小公子之間的事兒,我們是一天被買到寧王府中的,她......也是小公子的通房。”
周恆搖搖頭,“一個丫鬟,你出事兒,那聞氏豈不會想辦法遮掩,我想此人這會兒已經被髮賣了,或者被收買。
所有知情人要麼被打發,要麼直接轉賣,這是最好的方法,留下的都是聞氏最信任的人。”
冬梅捂着肚子,即便疼的厲害,她也想爭辯一番,這是自己一生的指望。
能不能活都要靠人施捨,一肚子的委屈,一時間也說不出來。
“百草堂給我診脈的孫大夫,他知道我有孕的事兒,也知曉我是寧王府的人,畢竟他們百草堂距離寧王府最近。”
見周恆和劉秀兒只是看着她不說話,冬梅接着辯解道:
“還有小公子,難道他也能裝作什麼都不知曉?”
周恆一挑眉,“你可是告訴朱孝昶,你有孕了?”
冬梅搖搖頭,咬着脣盡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孫大夫說,我的脈象不算平穩,這些日子要好生養着,等胎兒過了四個月就穩了,這個時候說了纔好,別到最後搞了一場空歡喜,如此一來對我對府中都不好。”
就在此時,有人敲門,兩聲長一聲短。
劉秀兒趕緊將門打開,薛老大身後跟着一臉汗水的朱三福,二人臉上都極爲的嚴肅。
想來薛老大已經跟朱三福交代過,這裡發生了什麼。
周恆看了一眼劉秀兒,“這裡你先照顧一下,讓春桃給她煮一點兒薑汁紅糖水。”
劉秀兒點點頭,“二哥放心,我來照顧冬梅姑娘。”
周恆這纔出了病房,三人回到辦公室,薛老大將門關上,抓抓頭急切地說道:
“我們早就來了,剛剛聽到你們的談話,朱管家已經讓人去問過,這個韓冬梅確實是朱孝昶身邊的一等丫鬟,而且是自幼跟在身邊的。”
周恆看向朱三福,如今朱筠墨不在,霄伯更不在,一時間不知道這個事兒該找誰商議,畢竟大宅門裡面的齷齪手段。
如若放冬梅走,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死訊,留下也不現實。
“朱管家覺得今日之事,我們要如何處置?”
朱三福臉上閃過一絲狠厲,隨即湊近周恆。
“方法自然是有,關鍵不知道周公子想要達到什麼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