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玉鎮守的南門,原本是離商國來兵方向最遠的一個門,所以孫柯才使他前去鎮守,而且城上滾木雷石存放數量也不多。未曾料到,敵軍居然選擇以此門爲主攻,先鋒何仁克便在南門下。
遠航帶領刀紫等人急步登上城上,城門左側已經失守,敵軍已攻上城來,林子玉正指揮兵士衝殺過去,試圖將那個缺口堵住。
“林將軍莫慌,我們來了。”遠航用力喊了聲,急忙命刀紫與無影殺了過去。
刀紫大吼一聲,抽出彎刀,身子一縱便撲了過去。無影將劍拔出,站在遠航身旁護着他。
“無影,不要顧我,快將敵兵打下去。”遠航心急,若是不及早滅掉城上敵兵,只會越來越多,怕是真的守不住了。
無影遲疑一下,說道:“大人去城樓,當心亂箭。”說完提劍衝進兵士中。
何仁克見已有兵士突了上去,心下高興,下令加速攻城,擂鼓助威。
刀紫一到,場面立時得到控制。半月彎刀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帶着寒光刺出,一名敵軍兵士還未看清來人,已經胸口噴血,倒了下去。
林子玉見來了援兵,稍微鬆了口氣,若是敵軍在自己這裡攻破城池,自己有何臉面去見遠航,只得自刎了。提了口氣,揮劍衝了過去。
南門上並未衝上去太多商軍,正在死命拼殺,守着這側等待自己人攀上城來。原本勉強可以抵擋住守城軍,但刀紫與無影加入進來,便立時被打散開來。
“啊……”刀紫飛起一腳,踢在一兵士胸口,那兵士帶着一長串哀聲,凌空越過牆垛,掉下城去。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上城來的敵軍已全部被消滅掉,守城兵士急忙各司其位,重新佈防起來,將敵軍的屍體當做滾木,舉起向城下砸去。
何仁克在城下心急,眼見已經突破了缺口,卻又被打了下來,恨的他舉起手中大刀,狠狠砍在了地上。
“將軍,江州城過於堅固,城門未曾撞開,我軍傷亡很大。”身旁一位偏將湊身過來稟告。
“其他幾門戰況如何?”何仁克盯着江州城,沉聲問道。
那偏將搖頭,答道:“敵軍各門皆防守嚴密,無一門可破城。”
何仁克聽後,無奈地搖了下頭。如今援兵未到,自己手中只有不到十五萬兵力,如是強攻,必會損失過大。若是不攻,敵軍援軍趕來,自己便會身處險地。
“將軍,畱博援軍二人日後便可抵達,不如我們暫緩攻城,待遲元帥到來再行攻城。”這偏將心知何仁克是想搶功,在元帥大軍未到之前便拿下江州。但如今看來,江州絕非天滄關可比,強攻下去,只怕軍隊會減損一半。
何仁克擡頭看了一眼江州城,點頭說道:“你說的對,此城非我一己之力可得,撤兵,待元帥到時再來攻城。”
“是。”那偏將急忙去傳令,鳴金收兵,商國軍隊緩緩退回了天滄關。
江州城上,遠航見敵軍退去,急忙命令兵士打開城門,將城外滾木擡回城上,重新佈防。
“遠航……”
遠航正在城上視察,聽到有人喊他,回過頭來,見到夏遠威正一瘸一拐地走過來。
“岳父大人,您沒隨青荷走啊?”遠航急忙迎上去,攙扶着他。
夏遠威擺擺手,說道:“我怎會走,我要守城。”
“您都負傷了,還守什麼啊,傷勢如何?”
“無事,只是腿上被劃了一刀。”夏遠威咧嘴答道。
“隨我回府,我爲你縫合。”遠航想起府中還有一些羊腸線,攙着夏遠威向城下走去。
杜雯隨在遠航身後,刀紫與無影則留在了城樓上。
“相公,無事吧?”宜蘭在府中焦急萬分,只是遠航囑咐不可離府。如今見到他歸來,急忙上前問候。
“無事,敵軍退了,速去離秋房內,將縫合用的針線取來。”遠航攙着夏遠威坐在外廳,將他綁腿拆開,命下人取酒消毒。
“岳父大人,會有些疼痛,您忍耐一下。”遠航見傷口不深,只是有些長,叮囑着夏遠威。
“呵呵,砍傷時都不覺痛,此時又有何懼。”夏遠威咧嘴笑着,伸手握住椅子靠背,說道:“來吧。”
遠航點點頭,開始縫合起來。夏遠威到是條漢子,縫了十二針居然一聲不吭,緊鎖着眉頭,咬牙挺了過來。
“岳父大人,縫合好了,您在府中休息幾日,傷口便會癒合了。”夏遠威無事,遠航倒是累出了一頭冷汗,宜蘭取來汗巾爲他擦拭起來。
“遠航,敵軍來勢洶洶,我江州兵少,若無援軍,只怕守不住啊。”夏遠威低頭望着爲自己包紮的遠航說道。
“嗯,後堂已來援兵,三、四日後便可抵達,我們只需堅守幾日便可。”遠航安慰着答道,自己心中也是無底。
夏遠威點着頭,說道:“只能這樣了,只盼援軍早日到達。”
倆人正說着,付亞史自屋外走了進來,施禮說道:“大人,城上滾木數量不夠,怕是難以堅守。”
遠航從椅子上站起,走了過來,想了下說道:“命百姓拆其房屋,取房樑運於城上……”
付亞史淡笑,說道:“過於麻煩,即便守住了城池,百姓也無處居身了。大人不如下令,命百姓將大鍋捐出,在城上將水煮沸,可用沸水潑下阻敵。”
遠航眉頭一展,笑着拍拍他的肩頭,說道:“好主意,省時省力,效果更佳。”當下傳下令去,取大鍋置於城上,命青壯運水上城。
商軍退回天滄關,何仁克重整隊伍,清點損失,此戰折損了一萬餘人,氣惱的在帳中拍着桌子。
“將軍,剛剛信兵來報,遲元帥大軍明日便可抵達延順府。”一個偏將跑進帳中稟告。
“哦?明日便可到達。”何仁克聽後,高興起來,原以爲兩日纔可到,卻提前了一日。
“傳令下去,大軍出發,圍困江州。”何仁克伸手自桌上拿起頭盔,便要向外走去。
“將軍。”那偏將攔了一下,說道:“兵士勞累,剛剛回來還未休整,再次出兵怕是……”
“欸,兵貴神速,我們只需將江州圍住,待明日元帥來時,必可破了江州。”何仁克面露笑容,未聽那偏將之言,擡步走了出去。
江州城內,兵士正在向城上運送大鍋,探哨發現商軍去而復來,急忙回城稟告。
遠航正在府中休息,聽到敵軍又來的消息,帶上付亞史急忙趕回了城上。
“大人,看敵軍樣子並不像攻城,好似是要圍城。”付亞史見敵軍在城外佈置障礙,似有紮營的意思,側頭跟遠航說着。
遠航也覺得奇怪,問道:“爲何只圍不攻?他們不怕我援軍趕來嗎?”
付亞史凝視下方,說道:“只有一種可能,便是敵軍的援軍會在我們援軍之前趕到,所以他們才圍而不攻,等待援軍。”
“我們援軍怕是還需三日,難不成他們援軍便要到了?”遠航這下擔心了起來,原本自己兵力便少於對方,若敵人再來了援軍,自己怕真要守不住了。
“大人,若是敵軍圍城,主力必在北門,我軍可派人出南門,迂迴廝殺,敵軍必不會想到我們敢出城。”付亞史獻計道。
“嗯,我也有此意。”遠航立即贊成,喚來顧鑫,叮囑他出南門向西門掩殺,至西門處再折回南門,復往東門。又喚來孫柯,令他在東門處待命,顧鑫殺到時,出東門與他合兵一處,斬殺東門敵軍。
顧鑫領命,選了五千精騎,開南門衝殺出去。
敵軍正在城外安營,果真未曾料到樑軍敢出城而戰,慌亂之中急忙列陣迎敵。
“殺……”顧鑫自馬上將大刀輪個渾圓,一馬當先的衝了進去。敵將正欲上馬迎戰,顧鑫大刀已到,連人帶馬被刀鋒劃過,齊齊地倒了下去。
商軍皆是步兵,顧鑫帶出來的卻都是騎兵。五千騎兵衝入陣中,刀砍馬踏,只一個回合,敵軍便被衝的七零八落,哀聲喊天。
“衝去西門。”顧鑫並未戀戰,一個衝鋒後直接率軍奔向西門。南門商軍領命圍困南門處,不敢離開追敵,只得派兵稟告何仁克。
顧鑫沿城一路狂奔,遠航也在城上跟着跑到了西門。西門處已得知敵軍出城,正嚴陣以待。
顧鑫謹記遠航囑託,見敵軍已有準備,怕敵軍弓手射傷騎兵,並未交戰,掉頭又折向南門而去。
何仁克果然在北門處,此門兵多將廣,只待援軍到達,便以此門爲主攻。
“報!將軍,敵軍自南門而出。”一兵士跑進何仁克大帳,單膝跪地稟告。
何仁克聽後,蹭地站了起來,不信地問道:“什麼?敵軍敢出城?”
那兵士點頭答道:“是的,將軍,敵軍自南門而出,現今殺向西門去了。”
“混賬。”何仁克罵了一句,拿起頭盔向帳外走去,喊道:“來人,備馬,去西門迎敵。”
南門商軍在副將指揮下,正在收治傷員,清理屍首。一陣聲響傳來,有兵士擡頭望去,失聲喊了出來:“媽呀,又來了。”
“列陣迎敵。”商軍將軍急忙喊了起來,只是卻快不過疾馳的戰馬。顧鑫的馬隊轉瞬及至,一輪衝鋒過去,馬不停蹄地直奔東門而去。可憐這南門的商軍,未曾反擊便傷了許多兵士,還未曾搞清樑軍是何戰術。
何仁克引着人馬趕到西門增援,卻未見敵軍,心中充滿疑惑,喊來西門副將詢問道:“不是報敵軍來了西門,爲何不見?”
“回將軍,敵軍騎兵的確來了西門,只是不知爲何,未戰便退,又向南門而去。”
“啊?又回去了。”何仁克也糊塗了,敵軍這是什麼戰術?
這正是付亞史用了調虎離山之計。將敵軍主力調離北門,搶出時間集中兵力攻打東門的商軍。原本東門與北門相距較近,若打起來何仁克很快便會引軍來援。現今何仁克被騙到了西門處,再折回東門,便要繞着江州城跑上半圈了。
江州東門緩緩打開,孫柯大吼一聲,率軍殺出城來,一時東門處塵土四起,殺聲震天,樑軍跟隨孫柯身後,衝向了商軍陣中。
商軍見城門打開,幾員大將也衝了過來,兩軍在東門外廝殺起來。
“殺啊!”顧鑫的鐵騎從南門處趕了過來,自敵軍左翼殺了進去,兩面夾擊,商軍立時招架不住,陣型被衝的亂了起來。
“中計了,快快撤向西門。”一名將軍穩住陣腳,見軍隊已被分割開,急忙大聲喊着。
“哪裡走。”孫柯迎面趕來,一刀迎頭劈了下來。
那將軍舉起三股叉託了上去,“當”的一聲,倆人都感到手臂發麻,對視一眼,繼續打鬥起來。
顧鑫衝進陣中,大刀舞的密不透風,所到之處皆是斷臂殘肢,戰馬載着他一路而過,身後兵士倒下無數。
“好勇猛,真如關雲長一般啊。”遠航在城樓上盯着顧鑫,見他一路斬殺,不由讚了起來。
“嗯,若是顧將軍還在小樑,小樑也不會輕易便亡了。”付亞史在他身邊嘆道。
“哈哈,亞史休提了,如今不也在一起了嘛。”遠航笑着拍了拍付亞史,付亞史也回笑點頭。
孫柯與那將軍正打的難解難分,顧鑫拍馬趕到,大喝一聲:“孫將軍,我來助你。”
敵將見顧鑫奔來,心中慌亂,丟下孫柯回馬便要逃開,速度卻比不上顧鑫,剛一轉身,顧鑫已殺到身後,大刀攔腰輪去。
敵將心知不好,回頭雙手握叉擋在身邊。只是他估計錯誤,顧鑫的力量豈是他可以擋得住的。“咔嚓”一聲,三股叉被硬生砍斷,刀鋒不止,攔腰將敵將一分爲二,戰馬載着敵將下半截身子跑了出去。
“好!”遠航在城上高興的大喊起來。
“大人,快快收兵吧,若是其他幾門敵軍趕來,便不好退回了。”付亞史掐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勸說道。
遠航點頭,說道:“嗯,見好就收,鳴金。”
又有兵士報於何仁克,東門外兩軍正在激戰。何仁克領軍掉頭,又繞回東門,待他趕到時,正好看到江州東門緩緩關上,地上連滾帶爬的都是自己兵士,氣得單手舉刀,對着城上一頓大罵。
遠航俯視着,冷傲地撇撇嘴,淡淡地說出四個字。“草包之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