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做公證人的李善長看到勝負已分,往兩人中間站了出來。
“張公子,此次比試乃是你所提出,亦有老夫公正,願賭服輸,你還有什麼話說?”李善長看着張腫辛道。
既然是三局兩勝制,薛家已經連取兩場,第三場已沒有了比試的必要。
張腫辛眼神黯淡,這一次真是完敗了,他在衆目睽睽之下連輸兩場,正可謂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輸技又輸人。這陳杉便彷彿是個怪胎,這兩陣,自己一手的好牌,卻是輸的稀裡糊塗。陳杉怎會認得這鑽石,又怎會對鑽石如此瞭解?這油鍋洗手,爲何同樣二人,卻是截然不同之結果?這其中的奧秘,陳杉不說,天下怕是無人知曉了。
“學生願賭服輸,這就卸去江南商會會長之職,請會中兄弟姐妹,另選賢能。”張腫辛無奈說道:“我家之布莊,便無償轉給薛家,學生這就立下字據。”
在李善長這種老狐狸的監督之下,張腫辛不敢玩出任何花樣,當下便老老實實的囑咐了自己的下人,並且立下字據,將在江南省境內的所有布莊,全部轉移到薛家的名下,這一下想抵賴也不行了。
薛雨馨恍惚看着眼前的事情,這一切,彷彿都在做夢,她看了陳杉一眼,嘆道:“今日之事着實詭異了些,我一時還弄不明白。”
陳杉笑道:“人生之事便是這樣,異變永遠都只是出現在一瞬,等你明瞭地時候,一切都已是事實了。”
雨馨點點頭,便收拾起感慨,仔細考慮要如何接收布莊的事情。
李善長一掃廳中諸人道:“今日江南商會會長辭職,依老朽之見,倒不如趁着今日兩地商會聚集的大好時機,再選出新任會長,以確保江南商會運轉正常,各位意下如何?”
這一點自無異議,那個劉舒淇更是率先站起來道:“我提議由薛大小姐擔任商會的會長。”
今日薛家的表現有目共睹,無論學識、氣度、意志,都是強過張腫辛太多太多,而且薛家又是壟斷經營,經驗豐富。最重要的是,看這李善長大人的態度,似乎也是站在薛家一邊的。如此一來,薛家便再無後顧之憂了。
劉舒淇這提議一出,頓時得到了衆人地響應,薛雨馨便毫無懸念的成了江南商會的新任會長。這位置她受之有愧,說實話她都是沾了陳杉的光,這一切的殊榮都是陳杉用生命跟智慧換來的,這個位置給陳杉纔對。
不過看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肯定是想當一個甩手掌櫃了,反正夫妻本是一體,誰當都一樣。
李善長看了一旁的錢胖子一眼,道:“錢會長,你們青州商會有什麼不一樣的意見嗎?”
錢胖子見一個時辰前還在被自己與張腫辛聯合打壓的薛雨馨。轉眼卻成了江南商會之首,與自己不相上下,這打壓之事更是無從提起了。當下便只得道:“恭喜薛大小姐執江南商會之牛耳。我江西商會的同僚。必定多多支持大小姐,爲繁榮兩地商事多做貢獻。”
“如此便好。”李善長掃了大廳中諸人一眼,緩緩道:“我到這青州也有幾個月了,卻是風聞青州最近在鬧什麼天地教會,那幫妖人藉着些種子發芽長出佛像的小小伎倆。欺瞞百姓,廣收信徒,實則是禍亂百姓。動搖我大國之根基。”
大廳中諸人皆是神情迷惑,明明是商會,這李善長大人卻怎麼忽然扯上這什麼法會上去了。
李善長哼了一聲道:“昨日,我便親臨那法會會場,破了那騙人的法術。經過連夜審查,這些人,皆是天地教的妖孽,所作所爲,便是爲了誘騙普通百姓加入天地教。其行可惡,其心可誅。”
說起天地教,大廳中頓時噤若寒蟬,大家都知道這天地教是個什麼貨色,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特別是江南商會中人,皆是知道薛家曾被天地教劫掠過,有這樣的前車之鑑,在場的人對天地教絕無好感。
“老朽此次前來江南,皇上授權老朽便宜行事。昨日破了那天地法會,今晨時,對那些冥頑不化的天地教徒,已被拉到菜市口打靶,以儆效尤。所以老朽今日纔來地晚了些,但老朽是踩着那些妖人的鮮血來地。”李善長身上泛出陣陣的殺氣,神目如電一掃衆人,許多人便都低下頭去,不敢與他對視。
“據匪徒交待,這青州商會裡,有很多商戶也是他們信徒,爲他們提供過不少的銀錢支援,錢會長,你可知曉此事?”李善長似是不經意地說道。
那錢胖子嚇的臉色蒼白,急忙跪伏在地,大聲道:“大人,小人不知情啊。”
李善長冷哼一聲道:“那匪徒交待的商戶,老朽已經命人登記造冊,皆在掌握之中,近幾日將一一查辦,決不姑息。”
大廳中的客商們,皆是忐忑不安,這徐大人的手段他們也聽說過,皇帝地一半謀略便是出自他手,收拾幾個商人卻是簡單之極。
見李善長把話題扯上天地教,陳杉頓時就明白了,靠,這老頭完全是有備而來啊。他定然是早已知道那張腫辛與天地教有瓜葛,今日才暗助薛家。這一手玩得真漂亮啊,我還真道這老頭是欣賞我的才華呢,卻原來是把老子當了槍使,這個李善長,是隻比趙纖還狡猾的老狐狸。
李善長見了衆人地神色,敲打的差不多了,微微一笑,卻是緩緩道:“不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考慮到有部分同僚,只是一時之間糊塗,纔會犯了過錯,我便給大家一個機會。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與那邪教有多深的瓜葛,只要你在規定的時辰,在規定的地點,向老朽交待清楚問題,向邪教資助了多少銀錢,便雙倍上繳國庫,以作贖罪之款,老朽便保證既往不咎,還會替諸位保密,各位可以繼續安心的做生意。”
陳杉大汗,這老頭還真有一手啊,連唬帶詐再加威逼利誘,這些做生意的都是小聰明,卻哪能與李善長這種官場老手相比,定然被他吃的死死的。說李善長手裡掌握了名單,陳杉是絕對不信的,昨天抓到地那些蝦兵蟹將,卻怎能交待出這樣重要的情報,這老頭是在玩心理戰。
“三天之內,我在青州府臺衙門,恭候各位的到來。”李善長緩緩道:“可若是有人敢心存僥倖——”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刀斧加身之時,莫怪老朽無情。”
這兩地的商會便在一場打鬧、一場比試、一場恐嚇中結束了,要說熱鬧,哪一年的年會也趕不上今年的十分之一。要說驚恐。哪一年地也比不上今年的百分之一,尤其是對那些心中有鬼的商人們來說。
其他諸人也是走了差不多了,便只留下陳杉、薛雨馨、李善長三人了。李善長笑道“陳小哥,你切莫慌要走。快快與我說了這油鍋洗手的法門吧,老朽好奇地緊呢。”
方纔那個手執生殺大權的朝廷一品,眼前這個好奇的小老頭,還真是奇人一個。薛雨馨也滿是好奇的道:“陳杉,你也快說與我聽聽吧。”
陳杉笑道:“這個法門,說來也是一錢不值,不過你們可要替我保密,以後指不定還要拿這個再用上一用呢。”
李善長笑道:“這油鍋洗手,定然和那石像長出一樣。中間取了巧。只是如何個巧法,老朽卻是想不出來。”
陳杉點頭道:“實際上,這是一個簡單的常識的應用,這訣竅便是我在油鍋里加了醋。”
“醋?”薛雨馨驚道:“難怪我聞着有點酸味。我還道是下面酒樓飄上來的,卻原來是你這壞人在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