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萬豪飯店,項濤也沒法消去心中的鬱悶:季真竟然直接否定了妙覺寺崇惠的身份!
當季真看向胖和尚時候,臉上全然沒有一絲懼色,反是大模大樣的走到崇惠面前轉了幾圈,這纔對項濤道:“BOSS,這個和尚是什麼人,我怎麼在他身上聞到一股很淡的腐臭味?”
看到季真在胖和尚面前轉圈,項濤的心就疾速向下沉去,又聽到前冥君說什麼腐臭味道,心中不禁冷哼連連,崇惠和尚吃喝嫖,五毒之中佔了三種,若是心靈沒有被腐蝕才真見鬼了。不過,季真既然不害怕崇惠和尚,那麼這個和尚就不是所謂的神道高手。可是,那座小小的安國寺內,只有師徒兩人,不是師傅,難道還會是徒弟?
想想那個小徒弟漂亮的好似個洋娃娃,項濤無論如何都不相信,一個小孩子竟然會是所謂的高手,看來,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當時有一名神道教高手潛伏在小高安國寺內。在心中這樣解釋着,或許,只有這樣的解釋纔是最符合他心中潛意識的想法吧。
季真畢竟是千餘年的小鬼精於世故,現在項濤的沉默,或許就是心中不高興的表現,急忙湊了上去,小心翼翼的一邊爲項濤捶背一邊討好的道:“BOSS,還在想剛纔的事情?其實啊,那個和尚可能真的有問題,呃,不對,就是非常可疑,”見自己的話如願吸引了項濤的注意力,季真急忙鼓動脣舌:“BOSS,我剛剛發現,那個胖和尚,似乎能看到我呢,我在他面前走動的時候,他的眼珠是跟隨我轉動的,雖然他極力掩飾,仍然逃不過我的這雙鬼眼!可是很奇怪的,他並不是佛家的天眼,一個凡人又怎麼會看到我呢?”
不僅是季真注意到,就是項濤其實也看到了這個情形,但是,看到了又能如何,難道真的要項濤將那個神棍從萬豪飯店頂層扔下去,以實驗他到底是否真的隱瞞了身份?
暫時將妙覺寺神棍的事情扔到一邊,項濤拉着溫明慧飛快的拐進一條較爲僻靜的小巷,探手抓住季真頭頂的尖角,指着前冥君的腿道:“你最好解釋下這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季真雖然還是一身青黑色,但是前次的斷腿這時已經復原如初。
冥界鬼兵鬼將都是陰體,若是受傷,只要不是陰魂的三魂六魄受損,花些力氣和時間都可以將殘破的身體修復上。
只是,上一次季真的狀況是一條腿被人切斷,這種傷勢如果放在冥界,找到較爲高明的鬼將,在滿是陰氣的冥界之中只要三五日就能修復。偏偏他是在人界受傷,又不敢回去冥界療傷,在人界中更是不敢尋找高強的鬼物陰體治療,是以傷勢就一直拖延下來。
偏偏季真竟然在半日之內修復了傷體,聯繫剛纔神棍崇惠的可疑之處,這不能不令項濤迷惑之餘心中警惕。
“嘿嘿,BOSS,我發現你一直小看了我,季真雖然怎樣跳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可是啊,我畢竟以前是法蘭西的冥君,你要相信我的實力。”
看着季真嬉皮笑臉的樣子,項濤微微一笑,敲打下季真的腿,一絲玄金戾氣被注入其內,一霎時,項濤和溫明慧兩人的耳中,滿是季真悽慘無比的哭喊聲,那哭聲簡直比當年死了親孃還要傷心。
原因無他,鬼陰體最懼怕的就是玄金之氣,簡直是見者必死,項濤這般將玄金戾氣強行注入一具陰體之內,饒是季真修爲深厚,也等於是進行了一次觸及陰魂深處的教訓,如果他如活人一般有各種身體反應,這個時候只怕已經是滿身冷汗,生生將嘴脣咬下幾塊肉來。
饒是如此,季真也因爲吃受不住而倒在地上翻身打滾,陣陣陰嚎慘叫之聲,縱使尋常人無法聽到,過往的人羣也都會感到陣陣莫名的心悸,不敢在巷口停留。
不管季真的慘嚎,也儘量忽略那隻在手臂上死死抓緊的玉手,項濤冷冷道:“你的魂魄捏在我的手心,還敢對我耍花槍,我看你是活夠了,也好,現在就將你超度掉,讓你進入六道輪迴——”
“別——”痛苦的嘶喊之間,掙扎着喊出這句話,季真已經不能站起身子,惟有爬到項濤身下,抱住他的大腿道:“BOSS,我說實話,是一個女人給了我一張靈符,幫助我暫時醫治了傷腿。”
女人,項濤悚然一驚,急忙拉起季真,“是個什麼女人,她爲什麼要幫你?”
爲什麼,當然是要爲她做事了,不給我一點好處,我怎麼會爲她出力,你以爲人人都好似你一樣,不發福利只讓員工賣命。季真在心裡不住詆譭着項濤,卻不敢表露出來,惟有小心的將那女人的容貌特徵說出來。
季真的話並不能令項濤心安,相反的,他更加疑惑了,從季真描述中,越聽越感覺好像一個他們曾經見過的女人,扭頭看看同樣吃驚的溫明慧,兩人不約而同的失聲叫出來:“望月千代!”
望月千代來作什麼?項濤忽然感覺自己十分好笑,他來到名古屋的最初對手,不就是設定成日宗的宗主麼,爲什麼一連串事情後,竟會對望月錢袋的出現變得如此驚訝。不用猜,望月千代一定是過來解決掉自己,以取回三神器的。準備了一桌子菜,來了兩桌客人,這句話正是對他現下處境的最好詮釋了。
正在項濤低頭沉吟時刻,溫明慧突然叱喝出聲:“什麼人,站出來!”說話,她手上現出一疊靈符,食指上閃現桔色靈火,相信,只要對方稍有遲疑,她就會毫不猶豫的將靈符打出去。
“嘻嘻,小妮子真是神經過敏,我們只是來參見一下門主,竟然刀兵相向,真真讓姐姐寒心哦。”從巷子另外一側,閃身走進一個身穿和服的女人。
當這身和服出現的時候,項濤眼角不禁顫抖下,現在的他對於和服真的有些神經過敏了,不過定睛一看,原來是剛纔季真話中的望月千代。
望月千代自然不是一個人前來,剛剛出現,整條巷子的兩側出口都被密密麻麻的人影阻塞。看着己方人手佈置到位,她這才慢慢走上前,盈盈拜下,“日宗望月千代,參見門主。”
項濤似是沒有看到正跪在地上的望月千代,反是看向一邊,就在前不久還是金丹後期的溫明慧,竟然一舉跨越金丹和養胎之間的阻隔,直入養胎中期,這種跨越式進展,對於練氣士來說乃是大忌。記得騰蛟曾經對他說過,練氣士最重的並不是自身的靈力強弱,而是感悟的高低,就是所謂的道心境界。這種感悟是練氣士對天地的理解,是他對天地之間一切法度的體悟,惟有更高的道心纔能有效的指揮更強的靈力,兩者之間就好似大腦和身體的關係,道心低而靈力強的練氣士,像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恐龍,空有一身蠻力卻不能有效運用。
靈力可以跳躍式增強,但是道心境界可以跳躍式參悟麼?答案顯然是不,本來還爲溫明慧靈力水準大有進展而欣喜,現在的項濤卻是微微擔憂了。
項濤爲溫明慧擔憂,一邊的溫明慧卻是在爲他擔憂。
強敵環伺下,項濤竟然“有意”給望月千代難堪,任由日宗的宗主跪在面前卻不扶起,而且還是在日宗一票殺手注視的時刻,溫明慧實在有些擔心,她的情郎會不會因爲怒火攻心,做出更不理智的行爲。
無論旁人如何擔心,作爲事件雙方中的另外一方,既沒有溫明慧預料中的憤怒,也沒有旁邊日宗屬下臉上的難堪和委屈。這時日宗的宗主,就彷彿寺廟裡供奉的觀世音菩薩,神情恬淡自若,全然不似屈尊跪地,倒好像是在自家靜室內斂神修行。
修行?對,就是修行!
項濤忽然明悟,忍,也是一種修行。眼前的望月千代精神上完全進入了道心空明境界,身外一切紛擾都與她無關,全部的心智都投入到了對道心境界的修行中。
有了這種明瞭,項濤心中一陣苦笑,好個望月千代,跑到我面前進行修行來了,看來是想與自己作長期消耗戰。環視下週圍的日宗子弟,這些人至多是金丹初期,哪堪項濤一人屠戮,要指望屬下弟子能將自己圍住,項濤真的要懷疑,望月千代的腦袋最近是不是被驢踢過,又或者是被門夾住過?
事實證明,項濤的一切惡意猜測都是子虛烏有,望月千代不僅沒有被驢踢過,更機靈到極點,就在項濤腦中開始胡思亂想的一刻,這個女人也從道心空明中抽身退出,慢慢擡頭看着項濤,用極爲懇切的表情,道:“請門主賜還三件神器。”
若是沒見過這個女人囂張的樣子,常人還真的會被她的表情欺騙過去。這一次剛到東瀛時候,項濤設想過許多與眼前女人會面的方式,二話不說立即開打,日宗弟子有如惡狼一般埋伏自己,又或者是公開綁出來騰蛟和道滿詩惠威脅自己,偏偏沒想到望月千代會開口懇求自己。看着日宗女宗主跪在面前的樣子,他笑呵呵道:“三件神器歸一,是宗會定下的誓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