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老克專門去馬仲奇辦公室找他,卻只是一根一根的抽菸,一句話也不說。

馬仲奇把他手裡的煙奪過來掐滅:“跑我這抽菸來了?”

老克的手指還保持着夾煙的姿勢,縮在沙發裡愣神。馬仲奇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確定了?”老克擡頭看着馬仲奇,有些哽咽的“嗯”了一聲。

馬仲奇驚喜的問:“阿賓真是你兒子?”

老克依舊是一副呆愣愣的表情,半晌才“嗯”了一聲。

“那還等什麼?父子相認啊!這場面我可得見證。阿賓知道了嗎?”

“他不知道,不能讓他知道。”

馬仲奇不解的問:“爲什麼?你不想認兒子嗎?”老克只說讓馬仲奇保密,然後開門走了。

阿賓在酒吧盯場,老克就坐在角落裡盯阿賓。仔細看起來,這小子確實有幾分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

老克的目光一直追隨着阿賓,突然瞥見一個不和諧的畫面,一個平頭男正偷偷的往女伴的酒杯裡放東西。

老克對保鏢使了個眼色,幾分鐘之後,平頭男被帶進酒吧的暗室裡。

十多分鐘之後,保鏢貼在老克耳邊說:“那小子不是第一次了,從他身上又搜出好幾包。按照咱們的規矩,卸了他一隻胳膊。”

這時候肖敏敏神情暗淡的進來了,老克眼珠子一轉,扭頭問保鏢:“剛搜來的東西呢?”

保鏢塌着腰小聲的說:“還在我兜裡呢。”

老克拿手指了指肖敏敏:“給她送一杯。”

保鏢面露難色:“這……這不好吧?她可是馬老大的人。”

老克一瞪眼:“怕什麼,有我呢,出不了岔子。”

保鏢嚇得說話都結巴了:“克爺,我……我不敢!”

老克罵了句“廢物!”招呼酒保過來,親自放了東西,讓酒保送過去。

馬仲奇接到保鏢電話,說肖敏敏和歐陽益在大街上吵架。等到馬仲奇趕到酒吧的時候,肖敏敏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了。

老克用毯子把肖敏敏裹的嚴嚴實實,見馬仲奇來了,才舒了口氣:“來的挺快呀?”

肖敏敏渾身癱軟,臉上泛着紅暈,眼睛半睜半閉,嘴裡一直喊熱。馬仲奇立馬覺着不對,陰着臉質問老克:“怎麼回事兒?”

老克輕描淡寫的說:“喝了點兒東西。”

馬仲奇瞬間爆了,伸手扯住老克的衣領,那架勢簡直要殺人。

老克輕咳了一聲:“她喝的可是NC17,你還是快帶她走吧,要不然一會兒藥勁兒上來,那可就……”

馬仲奇氣急敗壞的鬆開老克,一隻手抱起肖敏敏快步出了酒吧。

馬仲奇自然不敢把這樣的肖敏敏送回歐陽家或者肖家,只能把她帶回自己家。

一路上,馬仲奇一直試圖聯繫歐陽益,但是對方手機一直關機。讓手下人去找,反饋回來的消息是歐陽益出差了,現在這個時間應該在飛機上。

馬仲奇重重的錘出一拳,車的中控臺直接報廢。

馬仲奇不知所措的把肖敏敏放到牀上,抓着她的手不讓她亂動。

肖敏敏渾身是汗,把馬仲奇的手貼在自己臉上,不停的喊着:“好難受,馬仲奇,我好難受!”

敏敏感覺自己就像是燒着的一團火,渾身沒有一絲力氣,所有的意識只剩下尋求似有若無的一絲清涼。

馬仲奇把肖敏敏放進浴缸裡,又倒了一大杯冰水給她喝,希望能幫她緩解一些痛苦,可惜根本沒有用。

肖敏敏已經開始出現幻覺,渾身滾燙,呼吸困難。馬仲奇什麼都做不了,無助的抱着她流眼淚,不停的喊她:“敏敏!敏敏!我在這!”

肖敏敏神智不清,力氣卻隨着痛苦的加深慢慢恢復。她拼命的掙扎着,然後猛的對着馬仲奇肩膀咬了下去。

馬仲奇一動不動的任她咬,只用大手護住她的頭,以免她亂動磕到自己。

肖敏敏像是發泄一樣,直到咬出血來才心滿意足的放開。馬仲奇心疼的撥開她臉上的碎髮,眼淚“吧嗒吧嗒”滴在她的臉上。

肖敏敏拼命的睜開眼睛,用力的辨認眼前的人。然後雙手攀上他的脖子,直接親了上去。

當四片嘴脣親在一處的時候,這個房間裡又多了一個神智不清的人。

肖敏敏一覺醒來,看到陌生的房間,看到守在牀邊的馬仲奇,再看到自己的衣服,腦子裡的混沌一片,開始慢慢出現斷斷續續的片段。

馬仲奇像是被抽了筋扒了皮一樣,站在那裡手都在發抖。他從來都不認爲自己是什麼好人,也從來沒有因爲做過的壞事有絲毫愧疚之心。

但是肖敏敏不一樣!他要對她好,無條件的對她好。他要保護她,即使沒有站在她身邊的資格。可是現在,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肖敏敏一臉仇恨的盯着馬仲奇,用被子把自己裹緊,蜷縮在牆角哭的撕心裂肺。

馬仲奇的心被撕的一片一片的,想把自己活剮了的心都有,恨不能自己馬上死了,換取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慢慢挪過去,輕輕的把肖敏敏抱住,怯怯的喊了聲:“敏敏!”眼淚就掉了下來。

肖敏敏感覺自己已經掉進萬丈深淵,沒有人是她的依靠。她用雙手緊緊的把自己抱住,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到那麼一絲絲的真實:“出去!滾出去!”

馬仲奇像是捱了一悶棍,渾身一震,又像是掉進冰窟窿,從頭涼到腳。他慌忙鬆開肖敏敏,聲音都在發抖:“好,我出去,我馬上出去!”

肖敏敏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大腦和血液連帶呼吸似乎都停滯了。她不再哭泣,更沒有辦法思考,甚至連手指都懶得動一下,就那麼直愣愣的坐着。

馬仲奇站在門口,不敢進來,更不敢關門,他怕肖敏敏想不開。原本以爲即使不能靠近她,自己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守護她一輩子。

而結果呢?自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他要怎麼樣才能彌補這一切?

一個小時之後,肖敏敏整理好自己走出了房間。她冷漠的看着馬仲奇,說出的每個字都透着仇恨:“馬仲奇,從今以後,咱們兩清!”

馬仲奇看着肖敏敏離開的背影,絕望的癱倒在地上:他再也沒有資格保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