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裡,雲易蘅一直在家裡的琴房練琴。
家裡任何人都沒有去打擾他。
音樂節當天,沈若京起牀後,就隱約聽到雲易蘅琴房裡發出來的聲音,琴房裡面佈置了隔音棉,所以聲音很小,並不會打擾到大家休息。
但是沈若京看了下手機,才六點……
她起牀,洗漱後活動着身體,雷打不動的下樓打太極。
只是今天打太極的時候,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那天去津城音樂學院時,她明明看到了楚辭琛,可後來再去找他,卻不見了他的蹤影。
這兩天他也一直沒來送早餐,如果不是楚小檬跟她視頻時,說每晚爸爸都會回去陪她睡覺,她都懷疑這男人是不是又消失不見了。
也不知道他調查到了什麼,竟然這麼忙。
她隱約有一種預感,男人肯定查到了真相,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沒告訴她。
心態早就佛系的女人也不急,他早晚會來解釋清楚的。
可她不急,有人急。
楚夫人穿着休閒裝,裝模作樣的走了過來,“京京,這麼巧,你也在這裡強身健體呀!我們一起呀!”
“……”沈若京抽了抽嘴角。
楚夫人裝的真是一點也不像,她活動了一下手臂,然後裝作漫不經心問道:“辭琛這兩天也不知道在幹什麼,怎麼也沒來?”
自從沈若京被楚辭琛趕出楚家後,楚夫人表面上看着風輕雲淡的,可心裡很急,否則也不會跟着來到了津城。
這段時間,她每天和雲夫人笑呵呵的逛街、喝茶,卻一直觀察着他們呢。
前幾天楚辭琛每天來送早餐時,楚夫人簡直都要淚流滿面了。
直男癌晚期的兒子,忽然開竅知道追老婆了,她覺得一家五口團聚的日子不遠了,甚至都想好了在哪裡舉辦婚禮了,可怎麼忽然又不來了?
楚辭琛又犯渾了嗎?
楚夫人去問楚辭琛,楚辭琛總是讓她別管,沒辦法,只能來兒媳婦這裡打聽打聽了。
沈若京就笑:“嗯,的確在忙,小檬說每晚回去的也很晚。”
聽她這麼說話,那就是兩人沒事。
楚夫人鬆了口氣,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我鍛鍊完了,你繼續……”
沈若京:“……”這鍛鍊的還可以再敷衍點嗎?!
等她打完一套拳,身上也略出了一些薄汗,沈若京這才往樓上走,準備衝個澡換件衣服吃早餐。
上樓後,剛巧琴房的門打開,雲易蘅揹着他的古琴走出來。
兩人面對面碰上,雲易蘅腳步一僵。
沈若京從他身邊經過:“彈得不錯。”
雲易蘅不像是紈絝的富二代,他有夢想,也努力堅持。
這首《梅花寒》他用兩天時間,起早貪黑的練習,比賽肯定沒有問題了。
沈若京安慰了下小表弟,就準備回房間,卻忽然聽到身後少年的聲音:“喂。”
沈若京腳步不停。
少年只能喊她:“那個……表姐。”
沈若京這才笑語盈盈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就見少年神色彆扭,他咳嗽了一聲,詢問:“你來觀看我們學校的音樂節嗎?”
沈若京挑眉,“不去。”
有這個時間,她去釣魚不香嗎?
雲易蘅頓時開了口:“爲什麼不來?你怕我們民樂贏了你們管絃樂?”
這麼明顯的激將法……小表弟還是太嫩了。
沈若京點了點頭:“嗯嗯,我好怕你贏了,然後我面上無光呀!”
雲易蘅:“……”
他欲言又止。
沈若京看他的樣子,到底還是沒忍住:“不過如果表弟你是想讓我去看你彈琴呢,我可以考慮一下。”
雲易蘅懵了。
樂譜是沈若京幫忙修補的,雲易蘅的確是想邀請她去欣賞,不是以佚名的身份,而是以表姐的身份……可這話他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偏偏,女人說完後就懶懶道:“原來不是呀,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說完這話她轉身就往房間裡走。
雲易蘅:“喂……表姐,是我想讓你去行了吧?!”
沈若京這纔回頭笑看着他:“行,既然你盛情邀請,那我就去看你怎麼拿冠軍。”
雲易蘅臉色一紅,遞給她一張門票,又立刻補充道:“纔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想讓你去看看華夏音樂文化的厲害,讓你知道青黛比你厲害一百倍!”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沈若京就喜歡逗他,看他傲嬌中二,口不對心的彆扭模樣。
雲易蘅這才發覺到自己被她耍了,臉色忽然漲的通紅:“本來就是,行了,我們還要彩排,我先去了,那個音樂節正式比賽在晚上六點,我是第十六個節目,你別遲到了。”
忽然又意識到什麼,喊道:“對了,我們樂隊名字叫麒麟樂隊,你記住了。”
中二表弟這才一溜煙跑下樓。
沈若京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
麒麟……他是真的喜歡華夏文化啊,就連樂隊名字都這麼東方化。
她又低頭看了下自己手中的門票。
津城音樂節這種盛世,會邀請很多名人,她手中的這張門票竟然是頂級VIP區,座位號第一排10號。
她不僅是雲易蘅的表姐,還是佚名,所以學校裡知道雲易蘅爲她要票後,就直接給了全場最佳視野的位置。
沈若京榮辱不驚,放下票後,先進門洗澡換衣服,吹乾了頭髮後就看到沈千惠指揮着楚天野和楚嶼,在書房裡收拾書本。
她和兩個孩子一起翻書,想要再多找點關於父親的消息。
景楨又去影視城拍戲了,沈千惠還滯留在雲家,就是想尋找線索。
楚天野:“外婆,我已經翻了五十本書了,都木有。”
然後拿出手機,打開二維碼:“五十塊錢。”
沈千惠抽抽嘴角,給他轉賬後,楚天野就繼續下一波尋找。
沈千惠忍不住說道:“你個小財迷,比小嶼差遠了,幫我乾點活還要收費。”
楚嶼被誇,眼睛亮亮的看向沈若京。
楚天野卻撇嘴:“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再說翻書這件事太無聊了,外婆,您爲什麼非要找你的爸爸呢?”
沈千惠就嘆了口氣:“他是個農民,如果人沒了,也就算了,可如果人還活着,家境又不好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吃苦。”
沈千惠腦海中已經腦補了出因爲年邁而被家中孩子們厭棄,只能孤零零躺在冰冷的房間中,餓了渴了都要忍着的可憐老頭的模樣。
津城機場。
一架私人飛機緩緩落下,一名年邁的老人目光如炬、腿腳便利的下了飛機。
他擡頭看着津城的天,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絲別人察覺不到的懷念,此人正是沈家老爺子,沈芫菘!
他穿着中山裝,手中拿着一張津城音樂學院的門票。
上面的座位是:VIP區一排09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