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子此言一出,周遭的反應各不相同。
邊緣處那些客人嚇了一跳,明顯被震驚到了,竟然有人這麼明目張膽搶親的,簡直無腦中二至極;中間的客人冷眼旁觀,他們敏銳地察覺到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往小了說也是兩家大型競技場顏面盡失,往大了說可就麻煩了。
最中間那一撥客人們大多抱着看戲的心態,他們無一不是大型競技場的場主或負責人,更有楊竹這樣的天花板存在,對事情的過程比結果更有興趣。
“嘖嘖,我看一場大型的競技場戰爭是避免不了了。”胡不歸小聲BB着。
李歡看這個光鮮亮麗的聖子,覺得他愛好真特殊,人家婚禮還沒開始,他就先對趙昊的妻子感興趣,這莫不是曹阿瞞之流?
高臺上,趙昊只說了一句“當誅”就不再理會,任由聖子亂吠。兩下一對比,哪怕聖子口中說得再天花亂墜,也顯得無理取鬧。
場面頓時有些尷尬,聖子在旁,婚禮的儀式進行不下去,趙昊和一旁馬車中的聖女不發聲,誰也不能主動做些什麼。
“這聖子是怎麼評選出來的?”李歡悄聲問胡不歸,他現在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從魚不通處奪取的魂石原主人是眼前的聖子,看這無腦的樣子,怎麼也追查不到他頭上吧。
胡不歸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反正人家說他是聖子,他就是聖子,我也打聽不到內幕,不過嘛,你看爲何老趙是太子而不是別人呢?”
還不因爲他是場主的親兒子?
原來如此……
難怪胡不歸斷言一場大型的競技場戰爭少不了,趙昊一聲“當誅”殺的可是人家親兒子,這就是死仇了。
攤上這麼個傻兒子,李歡不禁爲“天主競技場”場主嘆了一口氣。
“聖女莫不是親女兒?”
胡不歸擺擺手:“那倒不是,聖女必須是當世最純潔的聖處女,那場主他不一定能生出來。”
李歡敏銳地察覺到胡不歸話中的深意,聖處女?叫這聖子如今一攪和,名聲大毀,多少人回頭要笑話“修真競技場”撿了個別人的女人回來。
也難怪趙昊如此真怒,他如果不說“當誅”估計就要被人揹後說死了,即便如此,日後名聲也好不了。
沒有一場血雨如何洗的清。
只是現在該如何下臺呢?儘管那聖子如跳樑小醜一般上躥下跳,總的有人出來收拾局面。
在座的賓客肯定不適合,而一個聖女出嫁似乎未能勞動“天主競技場”場主親自到場。
“修真競技場”諸人不能出手,他們若是出手,除了“誅殺”別無選擇,所以如今這段空擋其實是“修真競技場”在給“天主競技場”反應的時間。
只是這時間有限,對方若不能抓緊些,今日必然折一個聖子在此地。
不過,衆人都忽略了年輕聖子的耐心,他在高臺下方呼嘯了幾聲,什麼“愛情價更高”、“從小便相識”,來來回回說了幾遭,沒人理他,這就讓他愈加難堪,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氣。
尤其是周圍細細的討論聲:
“這傻子真沒文化……”
“就是,連青梅竹馬四字都說不出來……”
聖子氣急,終於忍不住自己動手,他一裹馬腹,縱馬跳上了高臺,高擡馬腿,欲將馬蹄印在趙昊冷峻的側面上。
“真真作死啊……”
有人細嘆道。
哪怕趙昊自身水平不高,周圍看護的高手可少不了。
果然,馬蹄落下時,尚未觸碰到趙昊,便像被什麼巨力擊中,一匹良駿瞬間崩碎成無數細碎血肉,然後再一蒸騰,化爲飛煙,終究沒有見血。
這是第二次忍讓,賓客們有的在心裡默數。
聖子胯下失馬,人在半空中調整姿態,手中盾槍便往趙昊刺來。
第三次……
千鈞一髮之際,聖子銀槍未臨,別被一股無形之力拎走。
衆人側目,在那大殿門口處,有個穿着教皇服飾的老頭,單手虛抓,聖子像只小雞仔一樣被他抓回來。
“這是‘天主競技場’場主。”胡不歸介紹道,“現在就看他會不會包庇親兒子了。”
話雖這麼說,看胡不歸一臉的譏誚,再聯繫到這教皇一大把年紀,他會怎麼選擇差不多該清楚了。
如此一來,還真是不死不休的大型場戰。
聖子在半空掙扎着後退,渾身爆發出一股股強悍的力量,但都被教皇壓制住,這老頭非常明白,他不能讓聖子真的拔出刀劍,不然一切都沒法收拾。
等到聖子被抓回來,教皇向着高臺出的趙昊遙遙施了一禮,以作歉意,姿態十足。
然後他就帶着一衆騎士離開了大殿。
事情暫時被壓下了,好像根本沒發生過一樣。
賓客們也都說說笑笑,繼續欣賞起婚禮上的各種安排。只是舞蹈雖美,大家的心思都不在此處。
李歡是第一次見識這種級別的婚禮,儀式的流程一步步嚴謹嚴格,只是剛纔被耽擱了一會兒,時辰有些對不上,只能臨時剔除了一些步驟。
一縷縷仙樂不知從何處飄來,半空中還有起舞的仙女,衣袂飄飄,直教人沉迷其中。
待婚禮過後,宴會開始,各種美食送上。
賓客們開始走動,相互聯誼,事實上這樣的大型聚會本來就是交流的好時機。
只是今時今日,衆人想要討論的東西必然不能真的說出來,相比之下,口中胡亂扯出的話題便顯得枯燥無聊。
楊竹一步跨出,一條直線地衝到李歡身邊,眉飛色舞地說道:“精彩精彩!哈哈哈,小場主,你什麼時候成婚,我也要看看有沒有這種大戲。”
席間僅有少數人可以毫無顧慮地暢言此事,楊竹就是其一。
李歡卻要顧慮朋友的臉面,不好過多提及。
“楊仙子,我還年輕。”
楊竹卻不信他,說道:“不可能吧,你怎麼說也是一個代理場主,看上哪家的姑娘,提出來便是,我看誰敢拒絕。”
李歡無奈,越說越糊塗了,這都快說成逼婚了。
胡不歸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小聲說道:“楊仙子有所不知,李兄弟心有所屬,只是實力不濟,待他再過三五十年,必然能夠教您看一場好戲。”
楊竹眉頭一挑,明顯感興趣道:“實力不濟怎麼了?就憑這身份,誰家姑娘會看不上?”
胡不歸“嘿嘿”一小,待要細說,被李歡捂住嘴巴“嗚嗚嗚”說不下去了。
李歡歉意道:“楊仙子,我這兄弟腦子不太好,您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胡不歸左右一掙脫,竟然露出嘴來,竊笑道:“我說的不是楊仙子,是百花仙子啊,你捂我嘴幹嘛?”
媽的智障!李歡一拍額頭,真被他打敗了。
楊竹明顯一愣,然後眼中一亮,上下打量起李歡來,口中說道:“原來那混蛋就是你,我說林姑娘爲何能忍氣吞聲……”
李歡心念電轉,只覺得智商達到平生巔峰,瞬間想明白前日在楊竹房門前聽到她“義憤填膺”地痛斥“混蛋”,原來說的就是自己。
在兩個“百花競技場”選手離開後,楊竹又說是逢場作戲,也就是說她與林裳必然相識,只是關係不太好。
那胡不歸說“漏”嘴倒也不算什麼大事了。
一念至此,李歡有些狐疑地看看胡不歸,這傢伙是故意如此說的麼?
“仙子勿怪,我兄弟今日喝多了酒,滿口胡說,我與百花仙子並不相識。”
楊竹眼珠子轉了兩下,伸手拍拍李歡的肩膀,慨然道:“沒事兒,這又不是什麼醜事,你這是給咱們場長臉,好事。”
李歡無語,這算什麼好事,如果真的坐實了他就是那個男人,“百花競技場”和它的友好競技場們都會對他視若仇敵吧。
宴席很快散去,後續事宜再也沒有趙昊及其家人出現,只是些僕人們一一應付。
楊竹在大殿門口和李歡道別,她偷偷鼓勵道:“林姑娘的確實力高強,你也彆氣餒,只要勤快些,總有一天能超越她。咱們約定好的事情別忘了。”
說完她就偷笑着離開了,還有意無意避開了兩位“百花競技場”選手的路線。
“胡不歸,你給我站住!”
李歡和胡不歸打打鬧鬧地回到了客房。
“停停停,老李,聽我一言。”
“有屁快放!”
“結果是好的對不對?”胡不歸開門見山道,一句話唬住了李歡。
李歡一愣:“什麼?”
胡不歸坐下,緩了口氣說道:“我雖然笑話你和明棧雪、百花仙子、楊仙子等人有關聯,但你看今日一說,楊仙子就能排除了,她對你毫無意思,同時她還知曉了百花仙子之事,必會幫你打聽一二,又能得一結果。”
李歡稍一思索,大罵道:“放屁!我們私下裡胡說的事情,你若不告訴楊仙子,誰能知曉?分明是你口沒遮攔,今天我肯定要痛打你一頓,誰來都沒用。”
胡不歸嬉笑不已,說道:“老李,我有把握百花仙子之事和你有關,不然絕不會如此冒失。”
“爲什麼?”李歡誓要問個究竟。
胡不歸把他按到座椅上,擺上茶水,說道:“你對百花仙子一無所知,在我所有的情報中,跟她有直接聯繫的男人只有你一個,而且百花仙子事不避人,你明白嗎?她行事非常光明磊落,沒可能私下裡結交了哪個男選手。”
“光明磊落?”李歡聽着總覺得怪怪的,真要光明磊落爲什麼不直接公佈真相呢。
“當然,雖然她是‘百花競技場’場主,但她從不管事,也因此她才能兩手一甩,直接宣佈閉關修煉,將一衆大小事宜全部扔給下面人去做。”胡不歸說道。
“可是你非得跟楊仙子說嗎?”
“此事除了她,也沒誰能去打聽。”胡不歸露出笑容道,“你知道楊仙子的出身來歷嗎?”
李歡搖頭,確實不知。
“這是份非常古老的情報了,傳說楊仙子本是一個婢女,和她侍奉的小姐一同成爲競技場選手,兩人都覺醒了天賦,只是各不相同,最終歸屬的競技場也不同,你猜她家小姐歸於哪座競技場?”
“百花?”李歡輕聲道,這說得已經很明顯了。
“沒錯,所以楊仙子和‘百花競技場’的關係非同一般,讓她幫你打聽,絕不會壞事。”胡不歸拍掌笑道。
李歡被胡不歸繞了一通,怔怔的差點沒反應過來:“不對,你分明是在戲弄我,我和百花仙子有沒有關係我自己能不知道嗎?你非得讓楊仙子去問她?”
胡不歸面色古怪道:“這種東西,當然是問實力高的人了,哪怕你的記憶會被人抹除,她卻不可能。”
“我的記憶?”李歡停頓了一下,不由得想到“神王·李歡”對自己做的手腳,莫非就是那段記憶?
也不對,那是在哈利·波特世界中,那個世界跟林裳有半毛錢關係啊,又怎麼會有跟她有關的記憶呢?
“想起來了?”胡不歸笑道。
“想起個屁!”李歡沒好氣道,“你真是害死我了。”
胡不歸不以爲意地笑道:“你放心,就算不是你,也不會交惡楊仙子,你和她可是一個競技場的,你們場人那麼少,彼此很好溝通,她今天不就沒有生氣麼?”
李歡只覺得這件事情一團亂麻,各方反應全不在自己預料之中,簡直有些……胡鬧的意味。
“反正沒多久,你不是還要跟楊仙子一同辦事麼,到那時問問她就行了。”胡不歸又說。
李歡想想說道:“你的情報很多,但下次不要這樣貿然了,我真經不起你這樣折騰。”
言下之意,不再糾結於此事,休要再提。
胡不歸也不惱,只是點頭笑道:“哈哈,好。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說。”
當天下午,趙昊給兩人發了一條消息,說了聲抱歉,這兩天不得空,不能相聚,日後若有暇,再尋會首。
“可惜這次老牛不在。”胡不歸嘆道,“也不知他是不是遇到什麼意外了?我都好幾個月沒得到他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