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武功投來的目光,週末注意到那眼神中投射出來的心灰意冷,他心中猛的一沉,很顯然,周柯宇出了大問題,要不然周武功不會是這種表情。
下意識的,週末的喉嚨蠕動,喊了一聲:“周叔叔……”
周武功擡手打斷週末的話,那隻老瘦的手被硬皮包裹着,指節分明,給人一種乾屍的感覺。
“周柯宇是不是……”週末不死心,被周武功打斷話後,又接着問。
“週末,劉教授說了,柯宇之所以暈倒不關你的事。”周武功頓了頓,再度打斷週末的話,而且說的是週末很吃驚的話,“所以,你走吧!”
“那他是因爲……”週末心中再度猛的一抽,難怪喝酒進醫院手術檯竟然需要這麼長時間。
“我說了,這並不關你的事,所以,你別問了。”周武功見週末又要提問,微微發怒,“趁我還沒改變心意之前,你現在就走吧,要不然,難保我不會訛你。”
雖然不明白周武功爲什麼非要把自己趕走,但是,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來,肯定有不希望週末留下來的理由,再加上週武功的情緒現在和不穩定,週末怕自己留下來反而影響了周武功,所以,微微點頭告別,週末帶着鄧紫薇就離開了醫院。
原本商議好的三天同學聚會,因爲周柯宇臨時出了狀況而被迫中途終止,走出醫院的大門後,週末發現,不僅他和鄧紫薇,連帶着其他同學也都被趕出來了。
大夥兒都各奔東西,因爲都還是上學的居多,所以,大夥兒出了醫院後,條件好的就打車,條件稍差的等公交車,像楊天這種去醫院的停車場開轎車的幾乎寥寥無幾。
除了劉明等幾個人穿得像痞子一樣的人跟着楊天去地下停車場外,就只剩下火流星也朝停車場走,顯然她也是開車來的,週末和鄧紫薇走在幾個人後面,相隔了十多步的樣子。
在經過醫院門口的公交車站臺時,楊天打趣說:“班長,你是在這坐公交車去火車站還是打車去火車站啊?要不我開車送你回康城?”
週末看都不看他一眼,和身旁的鄧紫薇自顧自地聊天。
楊天被無視,心中暗自不爽,衝週末比劃了一箇中指,然後揚了揚手中的車鑰匙,說:“窮比,你有什麼好叼的?一個出門坐公交車的貨色,難怪和一個已婚的二手貨女人搞在一起。”
聽了楊天充滿挑釁的話,週末半句話不說,依然和鄧紫薇有說有笑地朝停車場走去,不是他有容人之量,而是這裡還是大街上,到處是人,要是教訓楊天惹來了警察那就麻煩了。
“喲呵,還他媽跟着去停車場,難道你還是開車來的?什麼車?那種助殘的小奧拓嗎?”見週末看都不看自己這邊一路跟着朝地下停車場走去,楊天有些吃驚,不過,他實在不相信週末有能力買車。
這一行人中,知道週末的境況的,估計也就只有火流星和鄧紫薇,火流星是想看熱鬧,按照她的想法,不讓楊天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比吃點虧就顯示不出她火流星的智商。而鄧紫薇和週末的心態一樣,懶得和楊天說話。
停車場就在醫院的正大門外拐角,所以,很快,這麼一會的功夫,走在週末和鄧紫薇前面的楊天、劉明、火流星等人已經進了車站裡。
醫院的車站是公共車站,除了大門口有一個老大爺看門外,車站裡面是一片靜悄悄的,別說是人,連個鬼都看不到。
瞥眼看了下身後十步開外的週末,楊天衝劉明等五個同伴使了個眼色,這幾個人從高中開始就開始跟着楊天干一些調戲女朋友、欺負男同學的勾當,所以,楊天不懷好意的眼色投來,劉明等五個人立馬心領神會,刻意朝迎面走進停車場的週末圍去。
將楊天、劉明的神色和動作看在眼裡,週末心中歡喜,他衝鄧紫薇壞壞地眨了眨眼睛,鄧紫薇立馬心領神會,乖乖站在停車場的大門口,然後,週末如逛街一般朝楊天走去。
劉明等五個人快速散開,將走過來的週末團團圍住,然後慢慢合攏縮小包圍圈,等週末走到距離楊天差不多三步的時候時,劉明等五個人也已經在週末周圍三步開外圍了一個圈。
至於火流星,這個精明如狐狸的女人,此時站在自己的車門前,距離週末等人有二十來步的樣子,即使週末他們打架的動靜再打也不可能波及到她。
火流星雙手抱胸,如同看即將上演的武打片一樣眯着眼睛,水晶高跟鞋之上是一雙裸露在空氣中的光潔美腿,修長,性感,粉紅色的超短裙包裹着翹臀,搭配着上身那件銀灰色的雪紡紗,美豔不可方物。
只不過,她這種隔岸觀火的態度實在讓週末覺得是欠曰的賤人。
顯然楊天和劉明一夥人是有備而來,所以,在圍住週末後,他們紛紛從褲兜裡掏出片刀,都是那種近一寸半長的鋒利刀子,別說傷人,就是殺人都沒問題。
“嘿嘿!”楊天揚了揚手中那把如同殺豬刀似的短刀,他臉上滿是猖狂和桀驁,“週末你這個傻比,哥幾個到停車場開車你跟來幹嘛?不是明擺着找打嗎?”
“媽的,昨晚你挺能啊,直接把飯桌都給掀翻了,草,今天哥幾個要把你打得連你媽都不認識。”說話的劉明,在高一那會,他沒少被週末毒打,所以說這話的時候大有一種報仇雪恨後的快意。
“一個窮比而已,整天裝那麼深沉你累不累啊我草!就你家窮的那比樣,你也好意思出來玩同學聚會,你都不臉紅的嗎?”
“紫薇同學雖然已經結婚了,但長得還真是不錯,那大胸大屁鼓的,媽的,你昨晚沒少享福吧?等哥幾個把你放倒了,也去幹她一炮。”
其他幾個高中就和週末有過節的人也都紛紛出口罵週末,罵出來的髒話要多粗俗有多俗,不說膽小的鄧紫薇,就連火流星也忍不住柳眉微蹙,按照火流星的思維,楊天劉明這幾個人太沒腦子了,要打人直接點不成?耍嘴皮子有什麼用?
週末將楊天、劉明等人罵出來的髒話當成了放屁,別說是還嘴,他看都懶得看幾個人一眼,不管別人罵得有多兇,他始終保持着一臉的微笑,長得太帥,笑得又太純粹,以至於站在楊天劉明等人中間的他變得無端地高大上起來,就好像是一隻深山猛虎站在野狗羣中一樣,尤其是他擡手埋頭點菸的時候,流川楓式的頭髮微微飄揚,zippo打火機竄出來的火光將他刀削一般的臉照得金黃金黃的,要多偶像派就有多偶像派。
楊天將週末吞吐煙霧的坦然神色看在眼裡,心中無端生出一絲嫉妒,不管在高中還是在康城新區的大學城,他都算得上是校草級別的帥哥,可是和週末站在一起,不消別人評價,他自己都覺得自慚形穢,所以,他怒了,將手中那把刀指向三步開外的週末,脫口而出:“草泥馬,還他媽有閒心耍酷?兄弟幾個,削他狗曰的,不放點血這窮比不知道哥的手段!”
楊天是劉明等其他五個人公認的大哥,所以,楊天這話一出,劉明等人就舉起手中的片刀朝週末撲去,口中也是罵罵咧咧的,什麼粗俗的話都罵了。
不過,他們的前腳剛擡起來就再不敢朝週末撲去了,兩者之間相距最多三步,但是這三步,卻如同天涯與海角。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週末突然高舉起來的手上,那隻手昨晚被啤酒瓶子的碎屑劃過,此時還貼着一塊創可貼。
當然,讓劉明等人突然住手的不是那塊創可貼,也不是週末那隻比女人的手還要白皙的手,而是他手中舉着的一把銀灰色手槍。
在劉明等人撲向週末之前,週末這隻拿着槍的手一直都是插在牛仔褲的褲兜裡的,楊天以爲這是週末在裝酷耍帥,但是當週末突然把手伸出來,那柄銀灰色的手槍對着了自己的腦門時,楊天就發現自己錯了。
你媽,竟然有槍,這是什麼人啊?
雙眼盯着對準了自己腦門的黑漆漆槍眼,楊天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一下子大了好幾倍,心臟也開始劇烈跳動起來,甚至於額頭和背心在瞬間被冷汗覆蓋。
“槍……槍……不……不會是玩……玩具……槍……槍……吧……”
舌頭不聽使喚,明明一句很簡單的話,楊天卻說得異常費力,比結巴還要結巴,說完這話後,他發現自己雙腿都開始打顫了。
“廢話,肯定是玩具槍啊,連你這個高富帥都沒有玩過真槍,你覺得我這個你口中的窮比能玩得起?”週末聽了楊天的話,微微一笑,“傻比!”
“呃……”楊天被週末一句話說得無語了,不過週末的話說得很有道理,所以,錯愕過後,他就狂妄了,比周末拔槍之前還要狂妄,甚至都不招呼一聲依然怔怔發呆的劉明等其他五個人,他高舉着手中的短刀,惡狠狠地撲向週末,“還真是個窮比,竟然用玩具槍,幸好哥哥機智,要不然該被你騙了!”
“嘿嘿!你真的是傻比!”見楊天真的朝自己撲來,週末的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狡黠,中指輕輕一扣,銀灰色手槍的扳機被他扣動。
砰!
伴隨着沉悶的槍聲,憤怒的子彈咆哮而出。